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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涅不想死在这里,不想死在这个毫无生机的白色世界里。

    然而,已经快要冻僵,只能做出微微颤抖动作的他,却找不到逃离的办法。

    更可笑的是,直到现在,他都没能想明白自己是如何被拖进这一片雪白的,他甚至都没能看到对手的模样,听到对手的声音……

    “天……天……”萧涅牙关打颤,一个完整的词也说不出来。

    “天气很冷,是么?”一个仿若电子合成音的古怪声音从惨白的天空中幽幽飘下来。

    萧涅微微一愣,摇了摇发僵的脖子回答:“一……一点,都不,冷。”

    “何必自欺欺人呢?”那声音带着笑意,“明明都快要冻僵了。”

    “放……屁。”尽管舌头都快被冻住了,可萧涅仍在反抗,“小,小爷,我,我暖和的很!”

    “真是讽刺啊,火焰之灵,号称能无数次涅槃重生的火鸟凤凰,竟然死在冰天雪地之中。”

    “你,你很得意么?”萧涅明明是想用狂放的笑容回击敌人,奈何因为温度太低的关系,这笑容出口之后便透着刺骨的寒冷,“别忘了,我……乃北辰之父,如果我死了,北辰便不会降生……”

    “凤鸟,我看你真的是强弩之末了。据我所知,你一向是不相信那谶言的,奈何此时却拿它来救命,真是可笑之极。”那声音顿了一顿,忽然换了一副悲凉的语气,“本来,我也是不相信的,可是面对那被千万个人用数钱年的时间重复了万万遍的谎言,我也出现了动摇。最终,我不得不面对它,只能硬着头皮相信它是真的。”

    “既然你相信,那为何还要杀我?”萧涅问。

    “凤鸟,难道你还没有搞清楚么?之因为凤鸟神力降临在你的身上,所以你才有价值——换而言之,我们只对你的神力有兴趣,只要拥有凤鸟神力,谁都可以做北辰之父。”

    “你,你也想做北辰之父?”萧涅忽然想起了吴自好,那个冤死在扬子江江心的变态。

    “不,我对那虚荣的头衔毫无兴趣,我只是更关心北辰降生后的世界格局——因此,我必须得到你的神力。我也曾付出努力,甚至比任何人都多的努力去得到它,却总是与之失之交臂。原本,我已经绝望了,可熟料无心插柳柳成荫。意外得到的句芒灵魂成了绝佳的诱饵,把你这条大鱼钓了上来——如此算来,牺牲西王母换你的神力,这交易尚不算亏。”

    “别高兴的太早,你还没得到我的神力呢……”萧涅的声音越来越小,终于被完全冻结住,声带也再难有一丝的震动。

    “那我们便拭目以待。”那声音自顾自的说话,他也知道萧涅能听到,“或许,这便是命运使然,上苍把凤鸟神力赐予你,你却不能承担起那个使命,只肯用火鸟之灵的神威去复仇,所以上苍愤怒了,要收回它——一定是这样的,若非如此,上苍也不会让那几个人同时出现在王庭……说到那几个人,你们兄弟几人

    或许早就相遇,也一起创造过许多难忘的回忆,但是那些你自以为珍贵的回忆,都该被扫进垃圾桶里慢慢的腐烂,然后遗忘,唯有这一次汇聚和碰撞,才会在觉醒者世界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这一定是上苍的安排,不然为何,天枢安排在你身边的用来监视你的人,最后却要成为剥夺你神力的凶手……”

    那声音说的多了,萧涅忽然意识到,这声音是如此的熟悉——这声音绝对在自己的生命中出现过,甚至还有可能因为它的出现改变了自己的人生,可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呢?萧涅却辨认不出来,或许是严寒存在的原因,本该阴阳顿挫的语言,也结上了一层冰霜,萧涅从中听不到任何情感,他感受到的,只有刺骨的寒冷……

    那寒冷冻结了萧涅的意识,也封住了他所有的激情。

    萧涅的记忆变的模糊起来,那些熟悉的人,在乎的人,憎恶的人,所有的名字慢慢的都被一层冰霜覆盖住,最后再也分辨不出原来的模样,随之,和那些名字有关的一切,都在慢慢的被那一层雪白抹杀掉。

    似乎,有一个冰冷但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回荡:“睡去吧,沉沉的睡去吧,这些所谓的记忆,不是你活着的证明,只是难以背负的累赘,丢掉它们,然后你将获得自由;你要知道,世界上再没有什么东西可值得留恋,也没有什么责任值得铭记;你赤条条的来,亦应该赤条条的去,那些所谓的责任,都是负累;无需再过问世间的一切,无需在乎你的家人,朋友,还有那些口口声声说爱你实际上却束缚住你自由的翅膀的灵魂,忘掉他们,抛弃他们,你便自由了……”

    “便在这刺骨的寒冷中睡去吧。”——萧涅忽然觉得这样做也未尝不可——既然这世界没什么可再留恋的……等等,本不该是这样,我明明还有不该放弃的东西的,可是,那是什么呢……罢了,既然已经忘记了,证明那东西不重要,那么,便睡去吧……

    “不着调。”即将睡着的萧涅似乎听到一句微弱的声响,一个似曾相识的称呼,他本想分辨出那声音,可是之前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一片雪白再次淹没了他的意识,也淹没了那个微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