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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芳和肖秘书的婚房虽然很小,但李芳布置得很温馨,墙上贴了粉嫩的壁纸,地板也刷上了红色的油漆,雪白的窗帘,蓝色的真皮沙发,宽大的床上铺着大红的床单,真丝面的被子,颜色艳丽。原来简陋的小屋被李芳一拾掇,立马变得熠熠生辉,富丽堂皇。可如今这间华丽小屋里满是与这间屋子不相称的乡下人,他们如夏天的蝗虫一样,占满了房间的每个角落,昂贵的真皮沙发上瘫倒几个,铺着大红床单的婚床上躺着几个,椅子上,小木凳上,甚至连地上也坐得满满当当。地上满是他们制造的垃圾,瓜子壳,花生壳,糖纸,枣核,四处横生,旱烟袋的烟雾浓得看不见人影儿,呛得人进不去屋。李芳的脚都伸不进去,她狠狠地朝肖秘书瞪了一眼。肖秘书赶紧对屋子里的人说:“大家伙儿,怎么都坐地上了,沙发,床都可以坐。”一边说着,一边拍拍沙发上瘫着的人:“快起来,给别人让个座。”又进里屋把床上的人薅起来说:“来,来我们来外屋聊啊!然后扶起一位年长的女人道:“娘,你怎么坐地上了?多脏!”

    老太太笑眯眯拉着肖秘书的手说:“我娃回来了!不脏,这地亮得能照出人的影子来,比咱村那炕头还要干净呢!

    屋子里的人附和着:“谁说不是?真真的比我那炕头干净!我要是能在你娃那软和炕上睡上一晚,那死了也值了。

    肖秘书一边尴尬得应付着,一边看李芳的脸色,李芳铁青着脸,但碍于面子又不好发作。这满满一屋子人欢喜跃动的眼睛里只有眼前这个此时的“大人物”——肖秘书。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李芳。肖秘书的娘母凭子贵,被人众星捧月般得吹捧冲昏了头脑,大声说:“今儿,我们就不回去了,就在我娃这屋子里享受一晚,也让你们睡睡那有弹簧的软和炕!”屋子里一片欢腾,肖秘书急得汗都流下来了:这闹得,李芳肯定不干呢!他悄悄地斜眼望了李芳一眼,李芳的脸黑得吓人。当李芳看到餐桌上雪白的台布,墙壁上粉嫩的壁纸被烟烫得全是窟窿的时候终于爆发了。小姐的脾气,军人后代的霸气再次显露无疑。她讨厌眼前这般自以为是的农村人,不,她从骨子里就瞧不起农村人,对!她不喜欢肖秘书,因为肖秘书如何粉饰自己,也脱不了他血液中农民的粗鄙和陋俗,他要李芳无条件的完全服从他,他认为李芳的一切都是属于他的,不尊重李芳的内心和人格,这正是受过高等教育,家世良好的李芳所不能接受的。李芳终于知道了,自己现在只不过是他们肖家的一个物品而已。可这正是李芳厌恶的。

    李芳昂起头,美丽的脸面带轻蔑而又诡异的笑,妖娆地走到肖秘书的娘,她农村婆婆的跟前,红色的高跟鞋亮得耀眼。美丽时尚的李芳让这些农村的亲戚看呆了眼。她拉着她农村婆婆的手,柔声道:“妈,你住下是应该的,你住下,还有一张沙发,可以凑乎!可这么多人住下,家里实在没地方,家里太小了。”

    肖秘书的娘觉得眼前的这个媳妇子过于妖艳,过于瘦弱,屁股不够大,一看就不是好生养的料。远远不如农村那结实而又勤快得女子。可儿子喜欢,她做娘的没有办法。没想到这个女人还敢管到她头上了。她狠狠地把李芳的手甩开对肖秘书书说:“娃儿,你这媳妇子得管啊!管不住还不上房揭瓦,有你受的!”李芳一下闹个大红脸,再也压制不住怒火,指着那些烟窟窿说道:“你们,自己看看,你们知道这壁纸,这台布,这沙发有多贵吗?你们怎么能在别人家这么糟蹋呢?很感谢你们来参加我和小肖的婚礼,你们可以走了。说完,李芳把门大开,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这时屋子里刹那间安静下来。人们不知做措地站在那里。

    肖秘书脸成了猪肝色,怒目圆睁指着李芳道:“李芳,你过分了啊!他们是谁?是我的亲人,我姓肖的不娶媳妇也不能不要娘。

    肖秘书的娘开始啜泣道:“娃呀!娘可是白养你嘞!你在这城里好好过吧!我们再也不受这气嘞!然后对大家伙喊道:“哎呀!你们呀!还不走,瞧不起咱乡下人,咱们走!”大家一呼百应扛包的扛包,拎东西的拎东西往门口拥去。肖秘书赶紧阻拦:“亲人们呢!不敢走,家里住不下,我去招待所给大家开几间房,你们这样走了,我的脸往哪搁,往哪搁?”

    肖秘书的娘拉着肖秘书的手,眼含泪花:“我娃以后要受苦嘞!”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一位年轻的后生拍拍肖秘书的肩膀:“哥,我原先还挺眼气你,嫂子那么好看,原来是个美女蛇,得好好管。”肖秘书狠狠得拍了年轻后生的头一下:“小兔崽子,要你管!”年轻后生笑着跑远了。肖秘书在亲人们的耻笑和无奈地叹息中打发走了老家的亲戚。自己满满的一腔怒火不知何处发泄,就去寻了个地方喝闷酒去了。

    一身疲惫的李芳,依然强打着精神把凌乱不堪的屋子收拾干净。做好这一切,天色已经大黑。累了一天的李芳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床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传来了砸门声,肖秘书喊道:“开门,快给老子开门,老子回来了!”李芳赶紧下床,把门大开,肖秘书直愣愣扑进来摔倒在地,他似乎想挣扎着起来,但挣扎了一会儿便再动弹不得。如死猪般发出巨大鼾声。李芳用尽全力,把他拖到沙发上,这时,肖秘书迷迷糊糊坐起来,“哇”得吐了出来,还没有来得及闪开的李芳未能幸免遇难,被喷溅的满身都是。李芳面对死人一样的肖秘书无法发泄,把自己洗干净后,又给肖秘书擦洗干净,给他盖好被子,肖秘书发出均匀的呼吸声,李芳又和衣躺在床上,而此时李芳一夜无眠,她的新婚夜在寂静和泪水中度过。

    昨夜如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两个人用自己独特的作战方式打响了婚姻的第一仗。而战火一直烧到第二天清晨。李芳并没有做好当贤妻的准备,肖秘书只不过在她人生最低落的时候钻了个空子,继而占有了她,迫不得已成了他的妻子。而肖秘书用尽心思,终于功到垂成,娶了局长的女儿,为自己大好的政治前景铺出一条广阔的大道。在他一贯的意识里面,媳妇娶了就是自己独有的,是用来使唤的。可他醒来,妻子并没有如他所想殷勤地伺候他,也没有他梦想中的,餐桌上摆放的热气腾腾地饭菜。又想起昨天如此不给他这个一家之主留面子,他怒火心中烧:“李芳,李芳!”

    刚刚迷糊着的李芳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怎么了,喊啥喊?”

    肖秘书腾地站起来,冲到床边,一把揭了李芳的被子吼道:“起来,给我做饭去,我饿了!”

    李芳顿时呆住了,他想过无数个结婚后的惨景,而如今真实的一幕是她从没想过的悲惨,不是悲惨,而是对自己仓促做决定的悲哀。既然嫁得就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又何必生气呢?她喜欢看肖秘书暴跳如雷的样子,这才是他真正本性的暴露无遗,在别人面前装得温文尔雅,此时才是他真实的面目,不能隐忍的性格和他与生俱来的粗鄙,让李芳嗤之以鼻。李芳并不理会他,淡淡一笑说:“对不起,我从没做过饭,这你是知道的,以后我会学,但不是现在,我现在需要睡觉,请不要打扰我。”说完扯过被子蒙住了头,眼里的泪水,却忍不住滴落下来,打湿了被子。呜咽的声音,颤动的身体,让肖秘书心生怜惜:毕竟这是自己处心积虑,苦苦追寻来的女人,何必伤她的心呢!她不习惯自己的一切,可以慢慢教导,欲速则不达,惹急了她,她父亲那里也不好交代呀!于是他隔着被子又轻声安慰起来,见李芳还是不睬他,他就故意说道:“哎呀!都快晌午了,我家懒媳妇不起,怕是一会儿回门子要回晚了。”

    被子里的李芳一听:“可不是,今天还要回门子呢!再不开心,这一天也是要熬过去的,可我这样出去,岂不是向他投降,我丢盔弃甲地输给了他。”肖秘书似乎看透了李芳的心思,隔着被子安抚道:“好了,事情随他去吧!我知道你瞧不上我们农村人,可我就是农村出来的,我总不能忘根儿吧!我要真的做那没良心的人,我想你也会瞧不上我吧!我给你道歉,我太粗鲁。”

    肖秘书这样一说,李芳一阵愧疚之意涌上心头,昨天那样做也不是她的本意,但事赶事,话赶话,一冲动就做了。于是她露出头说道:“我也不对,我不该那样对你的家人,等我们条件好一点儿,就把你妈接来,好好孝顺她。”

    肖秘书趁机把李芳从被子里拉出来,拍拍她的脸露出以前宠溺她的笑容:“洗漱,吃饭,回门子去!”

    李芳突然感受到婚姻带给他的甜蜜,她又被这甜蜜的味道迷惑了,丧失了对自己未来生活的判断。看着肖秘书屋里屋外忙碌得身影,给她的甜蜜的拥抱,她恍惚是在梦境一般。她就像被肖秘书施了魔法,被肖秘书牵着,高高兴兴站在她父亲——老李的面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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