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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简短之极的一句话,生死一瞬间,霍纲看着她,小惠看着她,段潇

    鸣看着她,所有在场的丫鬟仆妇侍卫统统齐齐看着她。

    所有人都怀着同一个疑惑,她会开什么样的条件?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过得那么慢,那么慢,霍纲额上的汗水悄然

    滑落,滴进了黄泥里,悄无声息,瞬间就渗了进去,只余下一个深色

    的濡湿的点子,还保留着那一滴小小的汗坠地时破碎的情况。

    等待,是最严酷的刑罚。

    他等着,等着那高高在上的女子开出换取他妹妹性命的条件,即使

    要他去死,他也义无反顾。

    他从来没有这么渴望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以这么卑微的姿态,乞

    求一份宽恕。尽管,即使她不宽恕,也完全合乎情理。他本没有资格

    去请求她宽恕的。

    “什么条件?”段潇鸣的手心,微微一层薄汗,贴在她的掌上,濡

    湿了她的。

    泠霜嘴角轻抿,眼儿弯弯似新月,抱着他的胳膊,撒娇一般,甜声

    ,缓缓地启唇呵道:“我要你给我做架秋千……”

    此言一出,满园哗然。不禁有低低惊呼字仆婢之间传出。

    霍纲仰首望着她,似没有听真切,愣愣地仿佛在等她再说一遍。

    小惠眼中依稀有了泪意,直勾勾地盯着她瞧,双眼通红。

    泠霜巧兮倩兮地微侧螓首,双目含笑,一瞬不瞬地看着同样震惊呆

    楞的段潇鸣,待他答复。

    “我要你亲手给我做一架秋千,不准要别人帮忙,然后……”泠霜

    丝毫不顾众人在场,大方地与他依偎在一处,抬眼四处看去,在院子

    里搜寻一遍,忽而眉开眼笑地继续道:“然后就架在那儿!就架在那

    棵桃花上!”指着桃树言罢,便复又收回目光,脉脉含情地望着眼前

    的男人,温声道:“好不好?”

    好不好?

    自她嫁他以来,她的狠,她的媚,她的喜,她的悲,他都清清楚楚

    地见识过了。唯独这一面,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段潇鸣忽觉心田中不知从哪里落下一点酸涩来,直直下坠之势,瞬

    间便在一汪死水里激荡出层层涟漪,一圈一圈地荡开去,涟漪的圈子

    越扩越大,渐渐地,微微涟漪遂成波浪,眼看着大浪滔天,一个一个

    浪头击打着,来势凶猛,从最深最深的心底,逐渐浮上来,心肝脾肺

    都胀满酸涩感,这股酸涩似不肯罢休,转眼间,便是眼鼻也是酸的了

    段潇鸣的喉咙间似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无语凝噎,只能这样深深

    地看着怀中女子,完全答不上话来。

    泠霜看着他喉结反复上下波动,却始终说不出话来,便轻轻一笑,

    拉了拉他的衣袖,楚楚可怜,仿若真是一个贪玩的小女子,深闺情浓

    ,非要央着夫婿为她架一架秋千,娇憨求怜,撒娇般追问道:“好不

    好嘛?”

    段潇鸣握着她的手又用了几分力道,轻轻地用手将她虚握成拳的手

    一点一点摊开来,四指扣在她温润粘腻的掌心,指腹微微婆娑过上面

    的掌纹。这是他极常做的一个动作,无论什么时候,总喜欢这样抚触

    她的断掌,抚触那道她用剑留下的痕迹……

    “好……”段潇鸣几乎是用尽了浑身的气力去道那一个‘好’字,

    他说得,极慢极慢,声音的尾调拖在五月芬芳馥郁的暖风里,久久不

    散。

    几乎是在所有人投注而来的惊愕目光里,段潇鸣将爱妻深深揽进怀

    里。

    紧紧拥住她,此刻,他只想要这个念头,也只剩下这个念头。谁还

    有闲心去管旁人的眼光?!

    倒是泠霜嗔他一眼,使力推开了他,瞟着他的眼神,似在怨怪着道

    :这么多人呢!也不怕丢人!

    “你为何不杀我?!”一声尖利的刻薄声,在安静宁和的院中想起

    ,泠霜转过头来,正对上小惠质问的眼神。

    刚刚才稍微缓和一点的气氛瞬间又急速紧张了起来,所有仆婢侍从

    纷纷将眼神投向泠霜。可以说,小惠问出了他们所有人想问的问题。

    寂静。静得只剩下风拂过花草的沙沙簌簌的声音。起于风,又一点

    一点隐没在了风里。

    泠霜似乎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瞧,可就是不答她的话。脸上的笑意一

    点一点加深,同时也一点一点啮噬着对方的耐性。

    泠霜忽而作出一番思虑的表情,仰着头冥思苦想了许久,又是溢出

    一缕笑意在脸上,危险而狡黠,蓦地将视线拉回,落在了小惠脸上,

    宛如一个俏皮的孩子,将同伴欺负了,还要不依不饶,蛮横地一字一

    顿道出:“我、高、兴!”

    底下一片叹息声,似乎所有人都在为她这个理由而扼腕,又无奈地

    让人气结。

    “何必惺惺作态!”小惠闻言,挺直了腰板,不屑地狞笑:“何必

    要故作大方放了我?!我这般害你,让你可能终身都不能再有子嗣,

    不能生育的女人,便是废人一般!你难道会真不恨我?!何苦又在这

    里充仁德?”

    小惠其他的话语泠霜皆听不见了,她所有的情绪都停留在了‘不孕

    ’这二字之上。她说什么?自己可能终身不孕?!嘴边的笑意,瞬间

    冰封,尚来不及退却,还凝冻在那里。

    “把她拉下去!”段潇鸣忽然失态地大吼道。

    小惠看着他,再看看泠霜的表情,忽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明白了过

    来,转而仰天大笑,尖锐的笑声,刺得泠霜双耳直直发疼。

    “原来,你还不知道?!”已经有两名侍从上来架起小惠,小惠垂

    死挣扎,竟然挣脱了两名侍卫,跑到泠霜身边,露出一抹阴恻的笑,

    压低了声音,低到只有她二人才能听见,极快速地道:“你可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