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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纲正听着袁泠霜所言,听得十分入神,冷不防门上传来这声巨响,抬头望向

    门边,刺眼的光晕了,段潇鸣正站在那里。

    他猛地从座上站起,已然跪了下去,伏地顿首一声:“陛下!”

    守在外面的春儿一直都很仔细警醒,就怕这园子里有那些坏心眼的奴才们靠近

    了偷听,可是,心中却又总是放不下,不知道泠霜到底在跟霍纲说什么,一时按

    捺不住心中的那股好奇心,偷偷地靠在门边听里面二人的对话,不过一个闪神,

    段潇鸣竟恍如神兵天降一般,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她都来不及惊叫,他已然越过

    她一脚踹开了竹门。

    春儿吓得跪在门外,连头也不敢抬起来。霍纲也是伏低了头,没有听到段潇鸣

    发话,也不敢抬起头来,刚才一瞬间,也来不及去看他的表情,直到此刻,心中

    倒惶惶不安来,直感觉心突突地跳个不停。

    风移影动,潇潇竹声,段潇鸣与袁泠霜两个人一站一坐,谁也不说话。

    泠霜始终没有站起来,依然安然地坐着,又取了一只茶杯,悠悠地斟了一杯茶

    来。

    袅袅蒸腾的水汽伴着幽幽茶香,在茅屋内缓缓地弥漫开来,沁入到鼻腔里去。

    泠霜放下茶壶,执起紫砂茶盅,悠悠转过脸去,对着背光站在门口不动的段潇

    鸣遥遥一举杯,安恬地轻浅一笑,道:“你来啦……”

    此言一出,跪在地上的霍纲与春儿俱是震惊地浑身一颤,不约而同地抬起头来

    看向袁泠霜。

    段潇鸣亦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盛怒而来,当场目睹这番景象之后,她竟犹自安

    坐于位,不惊不乱地给他沏茶邀品。

    自段潇鸣踢门的那一刹那,泠霜自然是把段潇鸣的怒气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也

    并不十分惊诧他会忽然出现在此,其实,她也隐隐希望这一幕的发生,对施计之

    人来个将计就计的同时,也正好印证一下自己此前一直深埋于心的那个猜测。

    所以,如今,她非但不用惊惧,反倒越发沉定自若了。

    段潇鸣被她这样偏头笑看着,脸绷得愈发紧,但仍是踏着重步到她身边坐下,

    却并不去接她举在半空的那一杯茶。

    泠霜也不强求,轻轻地将那杯茶放在他面前,幽幽地开口道:“春儿,你昨日

    不是说还有几样要紧东西拿不定主意吗?如今正主在这儿,叫夫婿去挑,不比缠

    着我这个外人帮你挑强吗?”

    跪在门外的春儿听见泠霜如是说,微微一愣,旋即又会过意来,忙一顿首,道

    :“谢主子恩典!”说完,便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霍纲。

    霍纲自然是明白了泠霜的意思,挣扎了一下,也从地上站了起来,却不立刻走

    ,只躬身站着听段潇鸣发话。

    段潇鸣却是闷声坐着,也不看他,也不说话,良久之后,终于沉沉叹了口气,

    拿起面前的茶盅来,猛地一口气饮尽了。

    泠霜知道段潇鸣已经冷静下来了,暗自对霍纲使了一个眼色,霍纲会意,终于

    带上门,随春儿出去了。

    屋内就剩了段潇鸣与泠霜二人,谁也不说话。泠霜知道他心中有气,而且还气

    得不小,看他一直拿着茶壶一杯一杯地给自己斟满,直到一口气把一壶茶喝尽了

    ,才闷闷地将茶盅一撂。

    “你这是喝水,还是喝酒?!”袁泠霜叹息道。她知道段潇鸣从来不喝茶,在

    关外的时候,他习惯了喝一些山林里的绛紫草泡的水,能舒筋活络,他从小喝惯

    了的,后来到了长安,那种绛紫草很难再寻到,他也就一直喝白水了。喝茶毕竟

    是中土汉人的习惯,段军中的大部分人,都不喝茶的。

    段潇鸣兀自生着气,只当没听见。

    袁泠霜一把拉住他袖子,狠狠一扯,道:“你这是气我不该不听你的禁令又私

    见外臣,还是气我干预政事?!”

    “你明明知道那些女人巴不得捕风捉影扯到一点什么来算计你,你又为何还要

    自己留话柄给她们抓!”段潇鸣一时气不打一处来,她明明知道他担心,还要一

    而再再而三地如此,有的事他可以包容她,但是也不是所有的事他都无条件姑息

    的!

    泠霜一听他出口的这一句话,便即刻明白了所有,果然如自己猜测的如出一辙

    上一次,她可以用想要撮合霍纲与春儿成婚这个借口,但是,段潇鸣是何等聪

    明之人,自然也明白不会那么简单,毕竟,如果真是那么单纯,那何必要大老远

    挑这么个地方来说?朝乾宫里耳目虽多,但是这种小事还是可以说的。经历了这

    么多事,他不可能质疑袁泠霜的为人,也不会去听信外面那些关于袁泠霜与霍纲

    从往过密的不堪入耳的传言,但是,他信不代表宫里的人信,不代表天下人信!

    她将来早晚是要入主中宫的,他恨她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名节!

    泠霜本来见到段潇鸣忽然这样破门而入,心中也是一个咯噔,拿不定他到底听

    到了多少她与霍纲的谈话,可如今听他这样讲,便明白过来其实重点本不在她与

    霍纲所谈内容上,于是更加放下心来,敛起适才的笑意,微微蹙起眉头来,一脸

    神伤道:“你怕我被她们算计,所以为我担心牵挂,但是你有了为难之处,日夜

    寝食难安,却不许我为你分忧,这难道就是你所说的‘同心同德’吗?”

    泠霜语气颇为低缓幽怨,与方才大相径庭,百转愁肠,听得段潇鸣心中怒气也

    压下了不少,终于放下茶杯,转过身来正对着她道:“我叫你不要胡思乱想,这

    次的事情非同小可,我不希望你卷进来!”

    “纵使想不出办法茶不思饭不想地自苦,也不肯告诉我,叫我白白替你担心着

    急?”泠霜一气,甩开了原本扯着他衣袖的手,道。

    “所以你便来向霍纲打听?”段潇鸣亦是不答反问。

    泠霜兀自叹了口气,道:“何必要问,看看也已经知道了。”

    “那你找霍纲做什么?可别告诉我真是相邀品茗?哼,那倒还真风雅!”两次

    ,整整两次,他心中这股邪火是怎么压也压不住的!

    “你!”泠霜气得陡然站起,高声指着段潇鸣骂道:“你我多年,你竟这般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