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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心岸怎么了?”惜芳慌张跌下床,脑中反复的是那梦中残忍的一幕……难道,难道那是真的?

    一手挡在她的面前,将大门与她分隔开来。

    “他还没事。念旧情上,我让你们这两个小情人相处了这么久,也算不错了对吧?”

    “你究竟是什么人?意欲何为?我们无冤无仇,又何苦这般苦苦针对?”惜芳直视着面前的人,他真的好美,但眼尾的流光也让人觉着心惊肉跳。

    “我什么人都不是,哦不对,我连个人都不是……”最后一字重重顿下,这男子展颜一笑,“这么算来我师傅对我还不错,把你一前一后的送过来。大餐在前,还在想怎么动刀,太苦恼了,哎……”

    惜芳后退一步,将袖里短剑牢牢握在手中,藏在袖里明暗交错。

    心心相印。

    阴阳相合。

    男子的声音魅惑不已,丝丝幽幽的窜入耳中。

    “若说相救心岸的方法,倒也不是没有,你可愿意听?”

    惜芳警惕的看着对方,自然不可能信这种人说的话。

    “呵呵,别这样,我当然不是善人,也不可能给你提什么好办法。就是想提个醒。”他的身影也与袖里短剑一般,明明暗暗,眼见着就要消失不见了。

    “你二人必须天地永隔,这是你们的命数,谁活谁死对我并没有任何意义。”

    “你……你……”短剑携着凉风飒飒,直刺向面前当人,“砰”的一声整个窗户被掀翻在地,花散漫天,等到人去之时,地上已满是淡淡的紫花。阴圭在大院之中追击了半晌,终是无功而返,旋风过处,皆是紫花片片,却连半个人影也未见着。

    “混蛋,你给我回来!”

    一声尖叫,惜芳坐起身,才惊觉方才自己做了一个梦中梦。

    先是取心之梦,再是那奇怪的人,可是一切都那么真实,怎么也不像梦。

    那阴圭实实在在的从中庭飞回了自己手中,半片紫花也没有见到,只有心岸跳窗而进,颇为关切的问:“你这是怎么了?”

    “我……”

    惜芳摇头不语,只是愁苦的皱着眉头,而心岸抚着心口说:“一直守在这庭中,没被别人涉陷害死,反倒差点被这短剑给灭绝。好险好险。”

    “啊?受伤了没有?”

    “没有。”心岸摇了摇头。

    “说来也奇怪,我明明感觉到有异物相侵,却始终没有那玄虚上人的生息。”心岸自顾自的说,眼神之中甚是迷惘。

    玄虚上人?难道……是梦里那个媚眼如丝的男人?他究竟是谁?是人、是妖、还是已经丧失理智的魔障?

    惜芳一把抓住心岸的胳膊,颇为紧张的说:“既然这样,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没有用,我们已经入瓮,想离开哪里是那么简单?”

    “都怪我……一定要跟着蓝小馒头来这里。”当时只是想拖他留住不要去烟霞山,哪里会晓得彼此也会成为对方的目标。原来根本不用去烟霞山,也根本不用去救朝露,这一切都是幌子,都是迷障。

    而他们被重重掩藏在其中,却至今连对方的模样、名姓都不知。太可笑了。

    心岸说:“不怪你。这已经……是我们师徒三人之间的决斗了。”

    “什么?”惜芳瞪大了眼睛。

    点了点头,心岸也不再隐瞒太多,轻声解释:“我的卜算之法都来自于素秦师尊,而在我之上,与素秦师尊牵扯更多的,还有一位叫紫洛的师兄。当年师尊逐我出门,莫沉上神送我至青云观前,我已经知晓了这个结局。紫洛师兄怕是已经活了过来……这些弥天障法,多年的埋伏,都是他设下的吧……”

    “为什么?可是为什么?不说素秦上师一手将其抚养成人,百般呵护,即便是死也是思念至深,教人心酸。为什么要做这些事呢?”

    心岸从怀中取出一张薄纸,摊在惜芳面前。

    上书八字:帝君魂、至情花、玄鱼泪、凡人心。

    “这是……”惜芳念了一遍,又再看了眼心岸,满眼的疑虑。

    “以师尊之能,恐怕早就推演出来,我自认能力上不太足,但到今日若还不明了,那便有负师尊教诲了。”

    心岸持笔,在帝君、花、玄鱼、心这几个字上轻轻的圈住,回身再坐在惜芳身畔,递给了她。

    “往昔素秦师尊曾说,此生除却紫洛将不会再收徒,自从紫洛师兄回来后,恐怕素秦师尊也陷入了非常艰难的境地。”

    “可是我不懂。为何素秦师傅还不出现……明明那个人已经变了不是?他根本连个人都不是。”惜芳蹙着眉,将那纸上的字看了一遍又一遍。

    心岸有些意外,何时惜芳居然知道紫洛师兄,还说出了似曾见过的感觉。

    “你……见过……?”

    惜芳矢口否认,“没有。”

    沉默半晌,夜间的梦再度浮上心头,那真实的不能再真实的观感让她的背脊都渗出了点点细汗。

    “我只是在想,要夺人命的、逼人上死路的又是如何良善的人做的出来的。”惜芳吐出心中憋闷的那口气,才缓缓道:“自遇见你们一行人来,其实大多数时候我都是不懂的,还需要你替我好好解惑……”

    是啊,就因为遇见这行人,才把她也拖入了这条命运的长河,这般想,还不若孤独的守着那天上灵台,享万世寿命。

    想那多做什么。呵。心岸垂首,

    “所以说,当我解出这个谜团的时候,其实已经身入其中不能自拔。”心岸索性说个明白,“露儿便是那玄鱼泪;夙白就是那朵至情花。终于我自己,恐怕是那凡人心,当这四个物事集在一起的时候,将会比血扉灵丹还要逆天。”

    “那……是什么?”惜芳听见那凡人心时候,心口也在隐隐作痛,她明白了紫洛在梦中与自己说的意思,终于明了了。

    你与他,必须阴阳两隔。

    “哪怕是在转世中的人,也会让其神魂再现。”心岸轻轻握住惜芳的手,“所以,这是条死路,无路可走的死路。”

    “难道没有一丝希望了?”惜芳的心凉透了,一想到梦中那幕,便痛得喘不过气。

    “紫洛已经将此线埋了那么久,我已经在努力了……原本天界修行,却还是因为他,回了凡间。在卜算一路上,终究是输的极惨。即便此番我不下山,他一直隐蔽不出,凡间也会因此大乱,所以我必须出来……引蛇出洞……”

    早前露儿他们寻找苍术路上,整个西南边陲小镇之上如此多人的心都被掏去,也有了答案,因为他们要寻找凡人心,却又没有寻得合适的凡人心。

    但凡是人,就有贪嗔痴怨,就有七情六欲,像心岸这般纯然的,少之又少。

    所以他必须离开青牛山而不能待在原地,否则祸端引上山,他就会成为整个青云观的罪人。不若将自己抛之于外,反倒更加明朗。

    “可是素琴师傅如此高的法力,也算不出对方藏匿的地点或者是他们是谁?”

    “你为何不想,发展至此,九重天上居然无人反应?”心岸一问,惜芳张口结舌。

    他苦笑,缓缓摇头。

    心岸是素琴师尊手中那枚棋,然则这些人又何尝不是九重天上预谋已久的棋子……

    惜芳忽而无奈笑了,埋在心岸的怀中,轻声说:“也罢,活着死了,都是我的心岸。”

    泪水轻轻滑落,她必须救他,必须……此生只有自己唯一挂心着他,便要负尽所有,为他求得一线生机。

    夜早已深沉,四野只闻蝉鸣蛙叫。

    心岸起身,替她细细拭去额上的汗,“睡吧,我在你旁边守着。”

    惜芳苦笑,一把揪住心岸的衣服。

    “怎么?”

    她红了脸,诺诺的说:“心岸大哥……今夜你就不要走了。”

    “我原本就不走啊。”心岸坐在一旁椅子上,温柔的笑。

    “不是……”惜芳凑了过去,忽然吻上了心岸的唇。

    相守就那么难?相遇就那么晚?

    若果再给一次机会,惜芳爱的还是心岸,从不后悔。哪怕时间再短,只要曾经彼此拥有过又有何妨?

    惜芳明白了,为何紫洛说的阴阳相隔。

    因为明明是天上的仙,却有一颗思凡的心。惜芳的心,也可以替了心岸。

    她眸中含泪,执着的吻着。

    但凡女子,心尖尖处都有一个人,这个人定不是伴你终生的人,却能教你,一念即痛。

    此生不能相伴,那便求来生,求现在。

    她哽咽着,揪着心岸的衣襟,轻声说:“即使是死路,惜芳也要陪你,此生此世不会再有他人,求你……答应了我罢。”

    青丝瀑地,黄衫落地。那张娇俏的容颜上,流露出的深情,叫人动容。

    心岸起手,落了床上的帐。覆在惜芳身上时候,只温柔的说:“第一次会疼,不要紧张。”

    全身心爱着的人,又怎么会怕痛。只是心岸清心寡欲一辈子,此刻才是最紧张的。

    毕竟里是在他人的家中,惜芳也很明白,即便是最痛的那一刻,也把尖叫吞回了腹中。

    屋外还是蛙鸣阵阵,屋内也是低低缱绻的□□。

    生不起,死不对……

    恐怕是心岸与惜芳此刻最好的写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