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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爰率兵马杀出重围,一路向北退去。那些蜀卒自觉跟随庞爰方有生路,便不肯舍他而去。一路之上,又收了许多溃散兵卒,兵马已有四千余人。

    庞爰重新整顿部伍,以部下偏将率五百人为前军,自为中军,结队向朝天镇退去。

    将到之时,前军兵卒忽来禀报,朝天镇营寨已遍插郑军旗帜。庞爰吃了一惊,却也并不意外。他亲到阵前观瞧,果见营寨中已插满“郑”、“陈”旗帜,看阵势,只怕兵马不在少数。

    庞爰彷徨无计,思来想去,终究不敢以残兵攻打营寨。但这等冰天雪地,若在野外露宿一夜,只怕要冻死许多人,何况露宿绝非长久之计,终要寻可突围之处。猛地想起,朝天镇定是宁原郑军分兵来袭,既已分兵,宁原兵马必定不多,郑人也必定想不到蜀军敢直取宁原,或可收意外之功。

    庞爰主意已定,便吩咐兵卒悄然绕过朝天镇,奔袭宁原。

    酉时初,天已擦黑,蜀军赶到宁原郑军营寨南五里处。庞爰登高观望,见郑寨中火光点点,一片平和,见不到半点异样。庞爰遂一声令下,四千余蜀军结成阵势,一齐向郑军营寨杀去。

    哪知蜀军冲到距郑军营寨里许之时,突见营寨中冲出一支兵马,天色昏暗看不分明,也不知有多少人马。庞爰心叫不好,郑军早有埋伏,但此时箭在弦上,已无路可退,只得挥兵冲杀,只望乘势冲散郑军。

    待蜀军行近,郑军突地放起箭来。箭雨稠密,蜀军本是残兵,虽结成阵势,却无太多盾牌护身,众兵卒纷纷中箭倒地,惨叫之声不绝。庞爰有重铠护体,不惧箭雨,仍大声呼喊命蜀军冲杀。

    便在此时,蜀军两侧雪地之中,忽地跃起无数郑军将士,个个身披白布。霎时火把点燃,战场之上立时亮了起来,蜀军便在这火光照耀之下,如同猛兽入笼。

    两侧郑军弓弩齐射,箭雨漫天而来,蜀军中箭者更多。有幸留存者,不过十之三四。

    箭雨过后,三路郑军铺天盖地杀来,更不知有多少人马。庞爰心知已陷绝境,但他并无惧意,自恃凭一身武艺,杀出重围并非难事。看看身边能战者只有不足两千人,遂大喝一声,率兵马一齐向中路冲杀过去。但两侧郑军已杀到,蜀军已冲不出重围。

    陈封、裴绪在辕门之内,坐在马上观看战场厮杀,身旁只有卫绾率二十亲兵守护。只见庞爰冲在阵前,身后千余蜀兵跟随,要杀向郑军营寨,却被重重郑兵围住。冲过一重郑兵,又不知涌来多少郑兵,层层叠叠,无穷无尽。

    庞爰在阵中全力拼杀,仍旧神勇无匹,槊下已不知死伤多少郑军将士。但他毕竟厮杀竟日,又是长途奔袭,早已疲累不堪,全凭一口气撑着,座下那匹乌骓马也已筋疲力尽,没了神采,不复昔日之矫健。

    看够多时,陈封见庞爰已是强弩之末,遂沉声道:“公器,时机已至,你去斩了庞爰,提他头颅来见我。”

    卫绾早已跃跃欲试,听得陈封将令,大喝一声道:“遵令。”提起枪,双腿轻磕,座下白马催动,缓走几步后,猛地提起速来,如一道银色闪电一般窜出辕门。

    只见一员小将,身披银甲,外罩白袍,手中银枪,座下白马,化作一道白光,没入两军阵中。

    郑军兵士听到身后马蹄声响,有人大喝“闪开”,回头见是卫绾杀到,纷纷让开道路。卫绾提枪跃马,直透垓心,正撞见庞爰。长枪如蛟龙出水,直刺庞爰心口。

    庞爰陷在阵中,已不能分心他顾,突见一杆长枪刺来,心中一惊,此时槊已扬开,不及收回格挡,仓促之下只得侧身躲闪。但他身手已见缓慢,这一枪竟未躲过,正刺在胸口上。幸亏他铠甲厚重,才未刺透铠甲,只数根甲绦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