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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面应当是下雨了,待在室内只能听见几声闷雷,张从珂一路下到地下车库,看到许颂千停在那里的车上面有明显的水迹。打开车门上车,她收拾坐好,问身边的人:

    “外面很大的雨吗?”

    “挺大的。”

    汽车在地下车库里随着车流行进缓慢,到要出车库了才能加足马力,车轱辘转动,轧进雨幕里。雨刮器在前挡风镜上孜孜不倦地工作着,耐不住刮去一层、又一层来淋,在镜面上拨出了跟浅滩海水似的波浪。

    张从珂看了眼时间,离她和曾子坤见面的时间还有十分钟。雨这样大车堵得也厉害,恐怕难以准时赴约了。

    “紧张吗?”

    她在发呆,声音进了耳朵,半晌才过脑子,意识到是在问自己。

    “还行。”

    从知道对方拿走自己的剧本的那天起起,她就想象有这么一天,两人相互对峙的场景已经在她的脑海中演练过无数回了。可实现的不可实现的、冷静的歇斯底里的,就算现实生活中还没能真正发生,幻想一下减减压也是好的。

    但是等到这一天真的到来——

    “我不想去了。”

    车子已经停在了华飞楼下,距离他们约定的时间还有一分钟。透过被雨模糊的车窗,可以看到约定地点的那家咖啡馆里人也不少,大家都因为雨大,在这里避一避。来来往往的人里,没有见到曾子坤的身影。

    和她想的一样,对方此次赴约估计端着和先前一样的架子。

    只是他应该料想不到,张从珂的“架子”比他还大。

    “我要放他鸽子。”

    张从珂瞧见自己在车窗上倒映的面孔,配着惨惨戚戚的划满水珠的车窗而显得有些落寞的脸,在这句话说完后,忽然露出个释然的笑意来。

    “我饿了。今天转正,找家餐馆,我请你吃饭。”

    两人很快选定了一家江南菜馆,环境很清雅,一看价格就不便宜,但张从珂没有退缩。餐品后面的那串数字太刺眼,她索性就不看了,传给对面人,叫他随便点。

    许颂千弯着眼,忍着没笑出声,却之不恭。

    菜将将上了一盘,张从珂的电话响了。

    她都不需要看来电显示,直接滑动接起。

    “张从珂!”对面招呼不打一声,责问劈头盖脸地撒下来,“你人呢,现在几点了你不知道?!”

    “北京时间五点四十四分整,”张从珂专门瞄了一眼时间准确作答,“我在吃饭,菜刚上。”

    “……”

    曾子坤当然没有想着要准点赴约的。两人约是约在五点,但在他的想象里,对方应该是早早到,然后坐那儿抓心挠肝,微信上连轰他几十条消息,焦虑难当,坐立难安;自己则风雨不动安如山,在楼上靠着办公椅,优哉游哉耗他个几十分钟。

    但是这么许久,手机上一条消息也没进。

    这也便算了,不能忍的是,等他到了那儿,发现对方居然连来都没来。

    他被气得头昏,在咖啡馆里压着声音讲话,满身的怒气没个地方发泄,挤得他太阳穴那根青筋一突一突地跳着疼。

    “不是说好了五点的吗?!”

    “嗯,但我临时不想去了,”刚上来的土豆外皮酥脆烫嘴,张从珂在嘴里含着,被烫得哈气,“再说,我到门口的时候看见你也没在,以为你今天也不想来呢。”

    “既然两人都不想,同时爽约算不得爽约,只能算——”

    张从珂“算”了半天都没“算”出个什么,直到看到许颂千在对面,夹菜入口前,朝她做了个口型。

    “——算约定不明,好在没造成什么损失,咱俩都不需要承担责任的,别怕。”

    “张从珂,”曾子坤怒极反笑,“你是不是不想处理这事儿了。事情闹成这样,微博的舆论可还发酵着呢,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星达就那一张轻飘飘的声明就想揭过去?做的什么美梦!只要我……”

    “公关这个事情吧,术业有专攻。”

    张从珂拿湿巾擦了手,预备开始剥虾,手机只能放在台面上,要说话还得低下头去,一点儿也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