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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这个垃圾、废物,”昆尼西坐在桌上,气得发抖,“战争死了八百万人,为什么你就不是其中的一个!”

    最后的最后,警察解决了塞德里茨这个大麻烦。毫无疑问,穆勒一家终于发挥了作用。塞德里茨被警察带走时还在冷笑,“你等着,”他叫嚣道,“我会给你点颜色看看!”

    “去你妈的,”迈克尔抹了把嘴角的血,“你他妈再敢上门闹事,老子就打算你所有肋骨,一根不剩!”他把门反锁上,检查了全部窗户。“他该感谢我退伍了,”迈克尔坐到“仆人才用”的木板凳上,昆尼西用酒精小心地为他擦拭嘴角的伤口,“不然我会用汤姆森好好给他个教训。”

    “塞德里茨太过分了。”昆尼西说,仍然颤抖,“我真没想到他这样恶、恶毒——”

    “话说回来,”酒精擦过伤口,刺痛令迈克尔倒吸一口气,“就算最混账的青春期,我都没为姑娘打过架——我却为你打架,不止一回……”

    “我不是女人。”昆尼西用创可贴按住迈克尔的嘴角,“闭上你的嘴。”

    接下来的一个礼拜迈克尔高度紧张,生怕塞德里茨半夜跑来谋杀昆尼西。他旁敲侧击,想问问埃玛的过去,昆尼西一律选择“跳过”,避而不谈。到了礼拜五,他们准备了食物和饮料,在秋色宜人的礼拜六清早,前往菲森,观赏新天鹅堡。

    正如昆尼西所言,山间的新天鹅堡美轮美奂,让迈克尔大开眼界。“我收回之前的话,”迈克尔捧着相机,兴奋地拍了十几张,“太壮观了,太美了,我不知道该用哪个形容词……总之,这是我梦里才会出现的景色!不,乡下人的梦里都不可能出现这么梦幻的城堡……”

    昆尼西露出一点小小的得意,“这是以前巴伐利亚国王修的,路德维希二世,你听说过他吗?他是位仁慈的君主,非常喜爱艺术……他和瓦格纳是朋友。”

    “瓦格纳是谁?”迈克尔挥手让昆尼西站过来,“三、二、一——你怎么又不笑!”

    “瓦格纳是著名作曲家。”昆尼西说,“那茜茜公主你总听说过吧?”

    “好像听说过,有点耳熟。”欧洲有一大堆公主啦、王子啦、国王啦,迈克尔闹不清楚,“她是这位国王的王后吗?”

    “不,他们是好朋友,但没有爱情,”昆尼西眺望城堡,“传闻路德维希二世是同性恋。”

    “同性恋?”迈克尔停下襬弄相机的手指,“呃——”

    “就是爱上同性的人,男人不喜欢女人,而是喜欢男人;女人同理,不爱男性,而对女性产生爱慕之情……”

    “我知道,我读过你那本什么心理学了。”迈克尔僵硬地抬起头,发现昆尼西那双大海一样的蓝眼睛正凝望着自己,那么温柔,就像欧洲春季温暖湿润的西风……他手一晃,差点把相机摔到地上。

    “那我肯定不是,”迈克尔说,“嗯,你,你也不是。”

    第53章-这次迈克尔可没撒谎。那本书他读

    这次迈克尔可没撒谎。那本书他读了,虽然就读了一章。老实说,《性心理学》真对得起它的名字,迈克尔认为这本书既枯燥又耸人听闻,充满了玄而又玄的理论和露骨的描写,总归不是本健康的读物。好吧,科学。谁能讲得明白科学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呢?汽车装配原理是科学,流水线是科学,厨子烧菜也自有其科学道理在,但人的心理可以成为一门科学吗?一个世间最难以琢磨,模糊不清的东西……时时变动,真真假假,有些时候,人连自己都能骗。这样不精确,似乎根本无法放进科学的范畴之内。

    昆尼西不再提起路德维希二世,他背着包,有些郁郁寡欢,还带着一丝迷惑。他看一会儿城堡,就看看迈克尔,若有所思。迈克尔竭力寻找话题,可他喉咙口不舒服,像有块难以下咽的鱼排堵在那里。于是他也闭上了嘴,并失去了游览的兴致。

    来之前昆尼西预定了旅馆的房间,当然,两间房。几个月了,迈克尔发现他无法适应独自入睡,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晚餐的食物不错,两人却不约而同地毫无胃口。迈克尔纯粹为了填饱肚子吃了几块烤土豆,昆尼西草草地撕开面包,沾着汤吃下。没有交谈,原本的好心情一扫而空。

    就因为那个词,“同性恋”。迈克尔想到这个可怕的单词就浑身难受。《性心理学》里举了几个同性恋的例子,比如一个大学生,还有一名军官……种种巧合实在让人怀疑作者的居心。不过,这书出版的年代,迈克尔和昆尼西尚未出生,而且地球上怎么也得有几百万大学生和军官。迈克尔坐起来,拍拍脑袋,想把那些讨厌的描述从脑子里拍出去,然而没有任何用处。他抚摸着兵籍牌,想起书中对同性恋者的描述,“男性的逆转者往往有相肖于女性的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