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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安捞了几片菜叶。

    陈展星什么也没夹到,放下了筷子,问:“你的伤势怎么样?”

    “送医及时,止住了血。当天比较惨烈,第二天转危为安了。”事实上,手术过后,彭安醒过一次,交代金律师要把警察挡回去。

    金律师挡了,同时没有撒谎——那时彭安的确没有脱离危险。后来彭安伤情稳定了,赶紧转到私人医院。

    对外的说辞仍然是昏迷不醒。

    陈展星问:“你什么时候可以醒?”

    “我会在医院昏迷一段时间,要告诉凶手,我不是证人。”彭安说,“第二,我要摆脱柳枝,正好让她以为我快挂了。我觉得柳枝那边的人不想要我的命,才搬出金融局来。但经过这一劫,我不能大意了。第三,我终于有借口把我爸妈送出兰鸩城了。”

    一石三鸟,多好的事。

    “原来那个女人叫柳枝?”陈展星翘起腿,“我昨天遇到她了。”

    “她这么快转移目标了?”彭安关上了只剩汤水的火锅。

    “你被杀死这件事太有说服力了,活下来才是奇迹。”

    “多亏去年我学了几招防身术,否则凶手的第一刀我已经死了。以后要锻炼跑步。”彭安收着酱料碟,“柳枝对你用了什么招数?”

    陈展星戏笑:“美人计。”

    彭安点头:“你很受用。”

    “但她错过时机了。”陈展星出来一趟不容易,柳枝真有心的话,昨晚就是个好机会。她却跑了。“她要么对自己过于自信,觉得我非她不可。要么她没有准备好要和我共度良宵。”

    “可能她下不了嘴。”

    “比起东五山的美人儿,柳枝的意志力差多了。”陈展星挑眉向彭安,“你不知道陆姩勾引我的时候多卖力。”

    “和她发生过关系的男人全死了。”彭安这是给陈展星泼了盆冷水。

    “我是个例外。”陈展星倾身过来。

    “你靠太近了。”彭安盖上锅盖。

    “东五山已经有一个人盯着我了,也许柳枝只是附带的。”陈展星问,“警察那边你打算怎么说?”

    “张警官来了,我会跟他谈。”

    “我回东五山报道了。”

    “不送。”

    陈展星走几步又回来,勾住彭安的肩:“内衣给她了吗?”

    “我托人去办了。”

    “谁?”

    “一个信得过的人。”

    *

    张均能忙得几天没回家。

    雨夜凶案又多了一名死者,警方的压力可想而知。王警司的嘴角气出了两个水泡,消炎药吃了一大盒,始终无效。

    两个大箱子寄了过来,张均能才想起彭安说的事。他打了快递的发件号码去问。

    对方说是女装品牌店,根据彭先生订单地址发的货。

    那是陆姩的东西没跑了。

    张均能正好要去东五山一趟。说起来,这其中还有樊胜虎的因缘。

    凶案晚上,樊胜虎救人的同时报了警。彭安人在医院,录证词的任务落到了樊胜虎的身上。

    樊胜虎认出了自己第一次碰瓷的对象,他的嘴巴抿了很久,才说:“警官……”

    “老人家,坐吧。”既然老人见义勇为,张均能就不去计较他的前科了。

    倒是樊胜虎不大自在,他没有靠背,腰板挺得像镶了一块钢板。

    张均能倒了一杯水,问:“姓名,年龄。”

    “樊胜虎,六十了。”樊胜虎说完才接过杯子。

    “详细说说今晚的情况。”

    “是,警官。我住在宏滨路口2号3楼301。晚上我从窗外见到了年轻人,他跑步的样子很不对劲,我就下楼了。走近才知道有人要杀他。”

    “那时正在下大雨,你开了窗?”

    “我有望窗的习惯,大概间隔十几二十分钟就要看一下。”樊胜虎说,“下雨天也是。”

    “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

    “一年前吧。”

    “原因呢?”

    “换了一种生活方式。”樊胜虎对答如流。

    “描述一下凶手的特征。”

    “戴着面具,穿了一件很宽的黑雨衣,帽子特别大,下巴绑了绳子,把他的头全包住了。他摘掉伪装的话,我肯定也认不出来。”

    “你认识彭安吗?”

    “实不相瞒,警官,前几个月我过得很窘迫,那时候遇上了年轻人,他人好,给了我一笔钱。人总得知恩图报嘛,他有麻烦我当然要救他。”

    窘迫?张均能问:“你的家人呢?”

    “没有家人了。”

    “孩子呢?”

    “女儿离家出走了。”樊胜虎说话没有起伏。

    “不找回来吗?”

    “只要我不去找,她就还活在世上。”

    “你的女儿什么时候离家了?因为什么原因?”

    “去年9月15日。”至于原因,樊胜虎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