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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四个人回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神像,还被他们的布条五花大绑着呢。四个人赶紧跪在地上磕头不停,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无意冒犯,神仙莫怪的言语。

    苟二尤其磕的使劲,额头上已经通红一片。没办法,昨天他还啐神像,说着不三不四的话来着,现在神仙显灵,他可不是怕的要尿裤子了。

    四个人磕完头偷眼一看,地上的神像已经重新回到了原位,捆在神像上的布条则绑在了他们四个身上。四个人先是一愣,赶忙又把头磕的砰砰响,身上的布条才脱落下来。

    四个人连滚带爬的跑到了山下,合计着此处怎么都不能待了,得罪了城里的大户,被官府缉拿事小,得罪了此地的山水神灵,那可是要倒霉一辈子的。

    大哥、猴儿和三滩儿还好,本就是四处流窜的人,可苟二这会真真的是有家难回了。本来想的是收到绑金就灭口,自己还能安生的过日子,可现在倒好,彻底的回不去了。虽然穷的家徒四壁,但好歹也有片瓦在头啊。现在只能死心塌地的跟着大哥,一起出去闯一番事业了。

    李元锦顺着大路往回走,过福安门回到家中。老院子看到小少爷回来了,喜不自胜,赶紧到院子里通报少爷。

    李元锦的爷爷早些年已经去世了,按理来说老院子早该称李正成为老爷,只是多年叫少爷叫惯了,也就由着他这么叫了。

    昨夜李元锦没有回家,派人去康家寻了也没找到,可急坏了一家子人,大大小小的出去找了大半夜也没见人影儿。这会看见他回来,众人悬着的心才放下。

    母亲看到李元锦只穿着里衣回来了,忙问道:“元锦,你昨晚跑哪去了?担心死为娘了。你的外袍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李元锦不敢跟母亲说实话,生怕她再急出病来,只能骗她道:“母亲,昨天刘先生去郡城了,让我去书塾照看一下。刘先生临走时给我留了一本孤本书籍,我看的入神了就没有回来,让母亲担心了。外衣是听说你们在找我,一路跑回来太热了,刚才在门口脱下来了。”

    李元锦这些人倒确实经常在书塾过夜,只不过每次都会提前跟家里说一声,母亲也就这样被糊弄过去了。只是赵氏还是怪罪道:“不回来也不说一声,你想急死家里人啊。你怎么说也是读书人,怎么随便脱衣服呢,成何体统。”

    李正成在旁边说:“夫人,既然元锦回来了,你就去歇着吧,昨晚都没有休息。你且睡着,过一会我去叫你用饭。”

    送走了夫人,李正成让李元锦先去换了身衣服,才把他叫到书房里,看着他温和的问道:“说吧,昨晚到底去哪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些话,骗的了母亲,可李正成是何等八面玲珑的人,怎么会骗的过他呢。什么孤本书籍看入迷了,什么跑的太热脱了衣服,自己儿子从小是个什么样子,他还能不知道吗,何时犯过这样的错误。

    李元锦当然知道瞒不过父亲,于是就把昨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还不忘问道:“父亲,康贾到底逃回来了没?昨夜那几个人闲聊,我听他们说康贾是跑回来了。”

    李正成沉吟半晌,才开口说道:“昨天傍晚时候,柴叔看到康贾在街口那边,准备过来时候被一个矮瘦的人拦下了。两人说了几句话康贾就走了。当时只以为是他要来找你,但临时有事回去了,也就没多想。后来去康家找你的时候也没见到他,只是说他睡觉未起。”

    李元锦当时就明白了,原来康贾来报信的路上被人堵了,肯定是那人威胁于他,让他不准到家里报信,免得有人上山,自己也就抓不到了。

    自己拼了命引开别人让他逃走,他却因为胆小怕事把自己扔在了山上?!

    这样的朋友如何交得?

    李元锦沉默了许久,长出了一口气问道:“爹,此事你怎么看?”

    李正成当然知道儿子问的是什么,既然孩子已经回来了,这件事就可大可小。闹大了,把这件事挑破,两家的感情就散了,之前的生意往来也势必会断;可小事化了,闭口不谈只当没有发生,儿子心中这一口怨气只能自己咽下去,郁积于心,早晚会憋出病来。

    李正成淡淡一笑:“元锦,你爷爷之前就跟我说过,以后的路是让我自己走的,你又何尝不是呢。为父是商人,而你是读书人,我们之间的行路方式和准则是不一样的。而且你注定要比为父走的远,这件事,你就用你自己的心思去决断吧。”

    李元锦默默的坐在那里思考了半天,起身从书架上取下一个木盒,正是当初康满在庆功宴上送给自己的那个。对着父亲行了一礼,转身走出书房,出门直奔康家而去。

    康家住在禄长街北段,院子比李家还大了两圈。李元锦到康家的时候,康家的门房正在门口打扫,看见李元锦就笑着招呼:“李少爷来了,我家少爷还在睡着呢。哎哟这一觉可不得了,从昨个下午都睡到今天了,连饭都没吃呢。您要是不着急,就先去屋里坐着,估摸着过会就该醒了。”

    两家勤于走动,家里的仆从也都认识李元锦,知道这位少爷学问好,而且人还没有架子,端的是一位了不起的读书人,所以日常招呼也是格外亲切。

    李元锦把檀木盒拿出来,递给门房说:“既然康贾没醒,那我就不进去了。烦请你把这件东西交给康叔叔,我这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门房赶紧接过来说到:“不麻烦不麻烦,李公子你真是客气了。老爷今儿还没去酒楼,要不您自己给他拿过去?”

    李元锦摇了摇头,拱手而别。门房挠了挠头,心说这李公子今儿个怎么这么见外?然后赶紧把东西拿进去给自家老爷。

    门房当然不知道盒子里装的是那支意义非凡的君玉笔,只当是李少爷给自家少爷的什么礼物,否则他怎么也不会接过这玩意儿。这笔可是象征着两家世交之好,现在给人送回来了,那是一般的事儿吗?

    门房把木盒递给康满,康满脸色当时就变了,连忙问道:“这笔是谁送过来的,是李兄还是世侄?人到哪里去了?”

    门房回道:“是李少爷送过来了。我说老爷您在家让他自己送进来,他没答应,把东西给我就走了。”

    康满心想,这肯定是两个孩子之间出什么事了,于是吩咐门房:“去把少爷叫过来,我有事要问他。”

    过了好一会,康贾才走到门口,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进门,康满喊了一声:“快进来!你跟我说说,你跟元锦是怎么回事?怎么他把君玉笔送回来了?”

    康贾胆怯了的看了父亲一眼,没敢说话。康满又厉声问了一次,他才吞吞吐吐的把事情原委讲了出来。

    康满看着儿子这样子,真是六月里反穿皮袄,里外发火。扬起手想打儿子,又舍不得下不去手,只能长叹一口气,指着儿子骂道:“你呀你呀,你怎么这么蠢!你都走到城里了,那人还能把你怎么样?你只需要喊一声,他就得赶紧跑。到时候我们报上官府,出榜缉拿,他还敢进城来吗?元锦舍命让你跑回来,你居然就把他一个人扔在那了,岂不是让他寒心?!元锦这会把君玉笔都送回来了,人家这是要跟咱们断交啊。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康贾缩着头站在那,委屈的说:“我当时害怕急了,哪里会想到这些?我想着元锦那么聪明,肯定能甩掉那些恶人的,他这不也没事的回来了吗?居然这样就要断交,真是小气。”

    康满指着儿子,气的骂道:“这还是小事?!你都已经背信弃义了,你还有脸说这是小事?李家要是把这事说出去,我康家的脸往哪搁?走,你赶紧跟我一起去李家赔罪去!现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