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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

    病房里没有开灯,光线昏暗。

    秦瓷躺在病床上,大脑烧得意识不清,昏沉的睡梦中闪过很多久远又混乱的画面。

    小女孩躺在床上,烧得满脸通红,不舒服得哼哼直叫。门外的女人端着兑好药粉的温水推门进来,坐在床沿边心疼得眉头紧皱。

    她伸手抚了抚小女孩滚烫的额头,嗓音温柔如水将她轻轻唤醒,

    “七七,乖宝,醒来喝个药先。”

    小女孩烧得哭唧唧,浑身难受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急得小眼蓄满了泪珠,却还是懂事地蕴着没有掉下来。

    一口气喝完苦得不行的药,柔软的小身体委屈得立马扑进妈妈温暖的怀里,

    明明身体难受的是自己,却奶声奶气地反过来安慰女人,

    “妈妈别担心,七七,七七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那是秦瓷五岁的时候。

    .......

    后来再长大一点,十岁。

    下雨天父母忘了来接她。

    她淋雨从学校回家,当天晚上再次发起高烧。

    但是整晚,再没有出现过记忆中那道女人的身影,和温声哄着她吃药的细腻嗓音。

    小秦瓷烧得迷迷糊糊,颤着身子从床上爬起,想去妈妈的房间跟妈妈说自己生病了。

    妈妈一定是太想爸爸了,所以一时间忘记了她。

    她不会怪妈妈的。

    可是还未走到妈妈房门前,又听见妈妈躲在被子里哭的声音,哭的那么凄惨和难过。

    如果妈妈看到她又生病了,她会哭得更厉害的。

    小秦瓷停下了准备敲门的动作,强撑着绵软沉重的身体转身又出了门。

    身体仅存的一点力气和意识在走到隔壁小鱼房间里的窗户下时,瞬间消散为零。

    “臭小鱼....”

    身体倒下前,她张了张口,想喊屋里的人。

    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

    “七七。”

    秦瓷蹙着眉,没有醒,急得在梦里挣扎。

    她晕倒了,谁来救救她?!

    “七七。”

    有人在叫她的乳名,是谁?

    “秦瓷。”

    容屿冰冰凉的掌心覆上她的额头,没刚才那么烫了。

    秦瓷舒服得低低哼吟出声,小猫咪一样直往那抹温凉上蹭。

    好舒服......

    是谁在摸她......

    是妈妈吗?

    妈妈.......

    秦瓷小脸一皱,眼皮重的睁不开眼,嘤咛着将额头上的手拽下来,紧紧攥住放置在脸颊边,动作一蹭一蹭的,无声撒娇着求妈妈再摸摸她.....

    唇瓣经过长时间的润湿,恢复了些许红润,容屿失神间,看见那红润饱满的唇瓣一张一合,细碎嘤咛,低声呢喃,声声唤着,

    “妈妈.....”

    “妈妈......”

    “我乖乖听话,你带我走好不好,不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她越说越委屈,声音沙哑哽咽,“爸爸不要我了,你也不要我了吗......”

    容屿的心疼得骤然紧缩。

    几乎是瞬间红了眼眶,他用另一只手摸上秦瓷眉间蹙起的褶皱,低沉的声音温柔得简直不像话,

    “好,好,都听你的,我带你走,他们不要你,我要你,没有人再会丢下你了。”

    “乖乖再睡觉好不好?”

    温柔到极致的嗓音像柔软的云,轻柔抚慰着她沉重不安的意识,托着她沉坠的身体,无尽的安全感点点滴滴填满了梦中不安到百孔千疮的心。

    声音真好听啊......

    意识再次消无之际,秦瓷迷迷糊糊的想。

    后半夜秦瓷又突然醒了一瞬。

    容屿趴在床沿边,感知到她的动静,睡眼惺忪地从浅睡中醒来,对上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的眼睛,下意识询问,

    “怎么醒了?”

    病房里昏昏暗暗的,秦瓷隐约认出容屿的声音,和他隐在黑暗里棱角分明的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