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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能做。

    原来他和程绪就是这样的关系,如果有一天程绪真地死了,哪怕不是在今天,他所能做的也只是站在一边,远远看着无数人为程绪的死而大哭,却独独没有他的眼泪。

    突然地,他以一种最不想要的方式发现了他与程绪之间最大的障碍,这段隐秘的不容于人的关系是如此脆弱,以致如果其中的一个死去,另一个连宣称“我才最是伤心”的立场都没有。

    荒唐地,林郁轻轻地笑了一下,旋即感到胳膊被人紧紧地握住。

    顺着抓住他的手掌看过去,之梦艾征的脸上带着隐忍的悲痛和没有掩饰的担忧。意识到他担忧的对象是自己,林郁楞了一下,面无表情地回应,“我没事。”

    另一边,徐曼的焦躁继续升级,李赢的好言相劝和王弼的强硬阻拦都没能安抚住徐曼,相反地,他简直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我要自己去找队长!谁都不要拦我,我要去找队长!”

    王弼死命拽住他,“别说傻话了,专业的搜寻船派出去都还没找到程队,你要上哪去找?”

    “我不管,反正我要去找队长!你别拦着我!滚开!”

    林郁看着徐曼如同发了疯的公牛般,好几个人都拦不住,眼看一场似要以命搏命的战斗就要在大厅里上演,林郁走到徐曼面前,一个巴掌扇上徐曼的脸,“别在这里瞎闹了,还嫌不够乱吗?”

    徐曼因为震怒反而冷静下来,“你说什么?林郁,队长虽然一开始的时候刁难过你,可后来对你也不薄了吧。现在他出了事儿,你他妈的怎么能像没事人似的?你他妈还有没有良心啊你?”

    林郁等徐曼吼完,掏了掏几乎要被震聋的耳朵,冷静而趋向于冷酷地向艾征交代:“看好他,别让他像个疯子似地出去闹事。”

    艾征急追上来,“你这又是要去哪?”

    林郁往门口走,“去干我该干的事儿。”

    因为林郁走得太平静,所以没有人拦他,倒是不少人面面相觑,同徐曼一样,嘀咕着林郁怎能如此冷血。

    可只有林郁自己知道,在发现他与程绪的关系竟是那般脆弱后,他反而更加无法接受程绪的死亡。

    他迫切地需要确定程绪还活着,因为只有程绪活着,在他听到程绪死讯时心脏刹那骤停后所隐藏的情感才有意义。这是第一次,林郁明确地发现自己已于不知不觉间在心里放了除自己以外的另一个人,这感情也许还不够强烈,至少没有强烈到生死相许的地步,可这却是唯一的一次。

    唯一,因而不容失去。

    长久的迷茫后,林郁重新凝聚起全部的理智。

    他没有去联系军队派出的搜寻船,反而去找了当地最有经验的渔民。

    可是,没有人敢在这种时候出海,虽然演习结束,军队已经重新开放了海域,而风暴也已经停止,可海浪还是太大,这种时候出航并不安全。

    林郁最后取出了自进利刃后便从没动过的全部存款,拍在了一个渔民们口中最有经验和技术的渔夫老张的小矮桌上。

    老张瞪着新取出的一叠叠百元钞票,缓缓地将手按上去,抬起因常年风吹日晒而黝黑粗糙的脸孔。他紧紧地盯着林郁,下了某种决心般说话一字一顿,“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趟船我出了。可小兵哥,你呢?为什么出海?”

    林郁回答:“为了找人。”

    老张失笑,“我当然知道你是为了找人——”

    林郁站起身来,“那就行了。”

    老张看着他,识趣地点了点头,然后起身,进屋拿了些行头,出来冲林郁一招手,“来吧,看龙王收不收我们俩。”

    海上确实凶险,但老张的技术娴熟,总还是有惊无险。

    林郁没让老张去演习的小岛,毕竟专业的搜寻船就在那附近打捞,如果程绪真的在,他们也没有找不到的道理。

    林郁之所以找当地的渔民带着出海,是因为没有人比他们更熟悉这片海域。将程绪落水的漩涡的具体位置告诉老张,后者想了半天,迟疑开口:“不是我说丧气话啊,小兵哥,那地方的漩涡,就算是你们当兵的,真掉进去了……也不好说……”

    林郁没理会老张的断言,只问道:“那边的水流是往哪里走的,会把人往哪个方向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