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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日穆子昂曾说过,梁国四位年幼皇子同去拜山祭奠出来的只有三位,因为此事,还处死了一批侍卫。若不是苏愈的母亲有一颗据说能使死人复生白骨生肉的鲛珠,苏愈当年就不治身亡了。

    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只怕真的只有当事人才知晓。

    宋瑶从未问过苏愈此事,怕他心中难受。如今听到苏恒缓缓道来,不自觉的听进了耳朵里,微微凝神,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

    “我父皇的皇位并不是轻松得来的。当年他也只是二皇子,若不是我母后王氏一族动了武力支持,今日坐上皇位的只怕不是我父皇。”

    这话实属大逆不道,可说的人和听的人都全然不在乎。

    “他还未坐上皇位的时候承诺必重用王氏一族,许以后位。等做到了皇位上,又担忧外戚权大,时时刻刻想着从王氏一族手中夺权。若不是我舅舅军中声望极高,今日坐在太子位上的不一定是我。”

    宋瑶悚然而惊。

    苏恒嗤然一笑,“说这些你定不爱听。”

    他将话题转开,“那一年,我们去拜山祭奠,二弟带着四弟,还有几个护卫又去找苏愈的茬。苏愈的母妃是异族,宫中朝野均是一点势力皆无,他虽在父皇面前讨喜,却不受宫中众人待见,时常受人欺负。”

    宋瑶听得心疼,年幼的皇子,母妃一点能力皆无,只靠他一个人小小年纪凭着智慧周旋,该是吃了多少苦头?

    “我心中厌烦,却也不想管此事,就未理会,转身走开了。那一年的雪真大啊”苏恒闭目皱眉,似在思索着什么,“我在殿前等候的时候,只见到二弟和四弟带着几个护卫行迹慌张的前来,未见苏愈。那时,我未料到会出那么一件惊心动魄的大事,只想他定是躲在哪里擦伤忍痛,心中也未在意。叫他们二人带着护卫去休息了,自己也就进殿了。”

    “直到傍晚时分,苏愈还未回来,父皇问起,我推脱不知。四弟却不知为何吓得哭了起来。可他年纪幼小,不过七岁,什么都不懂,当时也无人上心,只叫了人出去找。”

    “我观四弟神色恐惧,担忧出了大事,到了无人时私下问了他。他初始不肯说,后来经不住我吓,便说了。”

    苏恒说到这里,喘了口气,似是不知如何继续说下去。

    “他的寒毒就是那时落下的,中的毒就是缠绵,二弟本也没想要他性命,他虽嚣张却没这个胆子,这药是他指使四弟去偷得,偷得本是另外一种药,可四弟胆小竟然看错了瓶子偷错了药。当时我们都以为他活不了了。父皇震怒,差点当场斩了二弟和四弟,是母后死死拦住。二弟和四弟家一个是兵部侍郎,一个是大理寺上卿。到底也没有斩成,可是却狠狠的打了板子关了禁闭。”

    宋瑶越听越心惊,忍不住开口道,“到底出了何事?”

    苏恒神色变化,嘴角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苏愈是个可怜人,即使今日,我与他水火不容,必有一人要倒在这走向皇位的路上,我也要说一句,他苏愈是个可怜人。”

    “可这满朝皇子皇孙,又有哪个是不可怜的?当年出事时,四弟才七岁,什么都不懂,不过是习惯性的跟在二弟身后,后来却因为此事死于非命。二弟虽然罪有应得,可他心思简单性情爽直,不得父皇喜欢,不见面还好,一见面就是训斥,回去了还要遭他母妃的暴打,只因他不讨喜,父皇对他母妃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而我,我日日被母后耳提面命,身为太子不敢走错一步。做得好,是理所应当。做的不好,是罪不可赦。虽有舅舅支持,日子不算艰难,可却如饮鸩止渴,父皇日日想灭了王氏夺了北军军权,虽然表面看似对我和颜悦色,予以重望,心中却不知怎么想的。他苏愈过目不忘,我却没有那个本事,母后管教严厉,我只得更加努力拼命,无论读书还是武艺。”

    宋瑶听到此处,心中不知为何,如被秋风吹过,生出一股萧瑟之意。皇子那么多,皇位却只有一个。

    那位子人人都想做,便只有生死相夺,成王败寇。

    苏恒他说的没错,一个个,都是可怜人。

    “苏愈十八岁的时候,自请去阵前与黎国作战。他那时身子已经很差。日日要人侍寝暖身方能熬得过冬天。”

    宋瑶听到此处,不知想到什么,脸上一红。

    “父皇指派给他四个婢女,对他关爱有加,上好的药材日日往他那送。他要去黎国作战,光狐裘就带了十来条。”

    宋瑶想起苏愈说过,七里香就是他父皇所下,听到这里忍不住冷笑一声,“你父皇却不见得真对苏愈那么好。”

    出乎意料的,苏恒并未反驳,而是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