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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翼然坐在离床边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她。

    他没有说话,眼底如同此时窗外的深夜,一片漆黑。

    半醉半醒间,万佳云问出这些年来一直存留在她心底的疑惑。

    他们明明没有过深刻的爱恋,可万佳云每每看见他,心中的悸动都那样真切。一开始就是他招惹她的,这人彻头彻尾就是一个没有责任感的“流氓”。可无论如何在心中诋毁他,万佳云一点也没办法欺骗自己,她对他很有感觉。

    此刻的血液是热的,心是热的,脑子也是热的。万佳云看着他,想和他说一些话。

    陈翼然沉默两秒后,眼中的那片漆黑终于慢慢化开,淡淡问,“哪场比赛?”

    他装傻。

    万佳云停了停,“我从来没有跟学校说过那件事是你做的,那时候不知道我妈妈是怎么来学校的,也不知道你爸爸为什么要打你。”

    那场荒谬的闹剧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她是当事人,可是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万佳云看着上铺的床板,轻声问,“你真是个混蛋,害我好长时间都没有自信,都不敢谈恋爱。”

    万佳云轻轻吸着气。说出来舒服了好多。

    有那么一瞬间,陈翼然像是笑了一下。

    他问:“后来在学校都没谈朋友?”

    万佳云像是彻底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回答。

    停了停,她皱起眉头:“你是不是一直在偷偷记恨我?”

    陈翼然眼波温柔,嘴角有一丝笑:“你今年多大?”

    酒后的万佳云脑子既清醒,又混沌,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只知道顺着他的问题答。

    “20啊。”

    “20了还不带脑子?”

    万佳云转过脸看他,目光清澈。

    陈翼然兀自点起了一支烟,吸了一口,道:“拍电视剧呢,成天想着人恨你。就这么傻不拉叽的,还好意思自称学霸。”

    万佳云眉心还是皱着,在薄薄的烟雾里,后知后觉地回味了他的话。

    “我没自己号称过,都是他们叫我的。”

    陈翼然看着她半醉半醒、痴痴傻傻的样子,心里顿时松软下来。以前只是觉得她年级小,长得也好看。经过这几年的摸爬滚打,陈翼然发现,其实这个女孩身上有很珍贵的地方,简单、纯良。

    静了两秒,陈翼然看着她红扑扑的脸颊问:“喝水吗?”

    一身酒气的万佳云早就渴得不行了,看着他点头。

    陈翼然起身,在整洁的桌面上找到她的小水壶。他拿着水壶去水池边清洗了一遍,水烧熟的时候他的烟也抽完了,倒来一杯热水。

    床上,刚刚还叽里咕噜一堆的女孩,此时闭着眼,呼吸平定,彻底睡着了。

    “喂……”陈翼然试着叫了她一声。

    万佳云非但没有回答,居然还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陈翼然盯着她看了看,摇摇头,过去打开窗给房间通气。

    最后,陈翼然重新在床边坐下,看着万佳云的睡颜。

    ……

    万佳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完全不知道是几点,也上午下午都分不清。好不容易在桌上摸到手机,结果手机是关机状态。

    她身上穿的是打底衫和牛仔裤,外套被人脱掉了,满身是烟酒的臭味。

    镇定了片刻后,昨晚的记忆陆陆续续回来,想到昨晚是陈翼然送她回来的,想到昨晚那些失态的画面……万佳云再次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懊悔地想吐血。

    她的酒品居然这么差?

    手机开机后,万佳云迎来了一场电话轰炸。

    吕政昨晚给她打了十几通电话,后来她的同事告诉他,她已经被安全送到宿舍。万佳云后来才知道,他夜里还来宿舍找过她,跟看门的大爷确认过她确实回来了才离开。

    万佳云很不好意思,在电话里一万个道歉,在机场赶飞机的吕政再三提醒她一个人在外工作的安全问题,在万佳云保证再也不喝酒后,答应不把这件事告诉她妈妈。

    好好洗了个澡后,万佳云在中午饭店赶到了市局,想着还能吃上食堂。结果一去食堂就看到了昨晚的一帮人,大伙热闹地喊她坐一桌。

    万佳云架不住同事们的这股子热情,端着餐盘走过去。

    “佳云,你可不够意思啊,昨天玩到一半说走就走了,都不跟我们打个招呼。”经过昨晚的几番敬酒,男同事自认为和万佳云拉近了距离。

    万佳云说:“你们唱那么嗨,当然不能扫你们的兴。”

    “看不出来,你小小年纪,酒量不大,喝酒倒是很爽气。”男同事对她竖起大拇指。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喝酒万佳云就犯恶心,昨天在楼下吐的画面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