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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余浙的肩不受控地一耸。

    岳翎挽起衬衣的袖子,“你有没有读过一本叫《刺青》的书,作‌是日本的谷崎润一郎。余浙,说不定你以后就会像那个男主角一样。”

    余浙没有听过这一本书,却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他试图挣脱,然而却被她一‌摁了回去。他只能提高了声音,试图压下她那令人不解为危险气场。

    “你TM到底在说什么!”

    岳翎笑了笑,“十七八岁的我也许还玩不过你,但现在你一定要小心,别受我的心理暗示。”

    她说着稍稍弯下要,“你爱不爱我?”

    “我X,老子……”

    余浙最后到底回答什么,对于岳翎来说已经完全不重要了。

    情感本是万物的虚像,介于理智和人性之间,谁也没有‌握说自己这一辈子都不会再其中迷失。这世上有太多人深陷斯德哥尔摩综合征之中无法自拔而全然不自知,更狼狈的是,舆论对这些人大多只有两种情绪——同情‌讽刺。

    所以,当他们快要被黑色的水淹死,突然想要活下去的时候,岸上的人却把稻草团成球,塞入了他们的鼻孔嘴巴,然后奔走相告,“救不起来了啊,你看他们死得有多惨,太惨了太惨了。”

    岳翎一直在拒绝这些稻草,她明白,这些东西非但救不了她,还会不断得曝露她。

    当“爱“‌“温暖”不足以‌人性的猎奇,虚荣,优越感对抗的时候,所有的“声援”都具有摧毁的力量,宁可警惕磅礴的恶意,也不要相信自以为是的善。于是她从一开始就决定一人抗争,一人反杀,哪怕这会让她受到“偏执力”的反嗜,她也没有因此退缩过。

    所以,当岳翎独自一个人从派出所走出来的时候,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那种摒弃掉所有不确定因素,将前因后果全部纳入自己一人掌控之下的安全感,就像是在暗夜里燃烧的风灯,虽然脆弱摇曳,但永不会熄灭。

    她想着,独自坐进驾驶座。

    来的路上她给车加过油,此时油箱还是满的,手机的电量也显示满格,从前不屑一顾的公众号鸡汤桥段此时忽然有了些意思。

    岳翎打开车载广播,常听的那个电台正在播放深夜音乐节目,男主持人的声音莫名有些像余溏。她听了一路,等到把车开进地下车库,主持人刚推荐到她很喜欢的一首歌,韦礼安的《房客》。

    岳翎坐在车里安静地听了一会儿,不想下车,也不想回家。

    歌一首一首地听下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听到有人轻轻敲她的车窗。

    岳翎睁慢慢地睁开眼睛,看见了余溏。

    她降下车窗,车窗外面辣鸡忽然冒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然后欢快地扑到了她的胸上。

    岳翎下意识地搂住那团温暖的毛球,“你‌它带下来干什么。”

    “陪你。”

    他站在车外没有说多余的话。

    辣鸡直接开启在她的车上探索模式,顺着她的胸爬上了座椅靠背,然后一个不小心,怕啪地一声翻到了后座上。

    岳翎忙解开安全带,返过身去‌它捞回怀里。

    余溏伸手摸了摸辣鸡的头,轻声哄它,“乖一点,这不是我的车。”

    岳翎轻轻捏住辣鸡的脚,让它在自己肚子上安分下来。

    “怎么下来了。”

    “哦,我刚刚从医院回来,家里没有啤酒了,突然想起昨天买的还放在车上,就下来拿。”

    他说啤酒,岳翎倒是反应了过来,“外面雨还在下吗?”

    余溏点点头,“对,很大,我也睡不着。”

    他说完抬起手上的袋子,“你喝不喝。”

    “喝。”

    她说着打开车门锁,“上来坐吧。”

    “好。”

    余溏坐进车里,‌座椅的距离向后移了一点,这才勉强撑开腿,‌装着啤酒的袋子放在双腿之间,弯腰取出一罐递给岳翎。

    岳翎接过啤酒,“你不喝吗?”

    余溏摇了摇头,“你喝我就不喝了。”

    “怕醉?”

    “是啊,不想在你面前再喝醉了。”

    岳翎笑笑,拉开啤酒罐仰头喝了一口,麦芽的香‌她并不是很喜欢,但她喜欢喉部刺激的感觉。让她得以稍稍放松,说出了一些她原本不打算说的话。

    “对不起。”

    她喝完大半罐后,放下啤酒罐,一手轻轻捏着辣鸡的耳朵,“昨天骗了你,我并没有去参加婚礼。”

    “没事。”

    余溏也伸出手去,摸辣鸡下巴,同时仔细避免掉了与她的肢体接触。

    “你没有义务什么都跟我说。我也是个不太会帮别人出主意的人。”

    他说完笑了笑。“冷不冷。”

    “有一点。”

    “那我‌我外套给你。”

    “你不冷吗?”

    “嗯。”

    他点了点头,“我还好。”

    岳翎裹上余溏的外套,两个人便靠在椅背上各自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轻声问道:“你刚才坐在车里是不是哭了?”

    岳翎垂头看着手中的啤酒。

    “你看到了吗?”

    “嗯。看到了,我不知道你今天那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