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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已经没有来自北方佬的危险,杰拉尔德就想去拜访拜访周围幸存的邻居们,驾上马车拉着一大家子人出门了。

    战争给每个家庭都带来了不同程度上的伤害和改变,不管人们是否愿意承认。

    方丹家多亏了萨丽驾车东奔西跑,日子过得还不赖,家里又回来了两个年轻力壮的青年,养了十二只鸡、两头母牛、五头猪和兄弟俩从前线带回来的一匹骡子,见客人来了十分的欢喜,两双一模一样的黑眼睛中却透着隐隐的凄凉,要知道,这两位以前的花花公子,是从来不认真对待生活的。

    凯德.卡尔弗特家的松花庄园是一幢古老优雅的大房子,斯佳丽以前常去那里跳舞。这次当她再去时,心底居然隐隐的有些抗拒。

    还有谁比她更清楚这个家庭最后的结局?

    松花庄园现在显得很凌乱了,到处长满了野草,松子已开始在地里长出嫩苗,房屋看起来相当破败,也很不整洁。

    斯佳丽踌躇的在爱伦身后慢慢磨着,期待可以延长和凯德兄妹相见的时间。

    等到终于还是登上庭前的台阶后,她后悔地发现凯德的脸色一如过往印象里的惨白。

    ‘他就要死了。而且不是以英勇牺牲的名义。’

    有那么一瞬间,斯佳丽的目光不敢仔细的停留在凯德身上,她几乎想要转身走开。

    凯德躺在一把褪色的安乐椅里晒太阳,膝上盖着一条大围巾,他消瘦的可怕,不停咳嗽,然而一见到奥哈拉一家人脸上就笑逐颜开,还勉强直起身来说话。他说只是受了一点凉,觉得胸中发闷。是在雨雪地里睡得太多,才得了这个病,不过很快会好起来,那时他就能参加劳作了。

    凯瑟琳.卡尔弗特闻声从屋里出来,隔着她哥哥的脑袋和斯佳丽交换了一下目光,斯佳丽立即从她的神色中看到了揪心的绝望,原来她也明白凯德时间不多了。

    可能凯德还不知道,但凯瑟琳知道了。

    他们家的继母和管家慢悠悠地走来跟杰拉尔德等人打招呼,管家的态度竟然像个平辈人似的没一点尊敬的样子。

    对于这个希尔顿,斯佳丽从来不比对自己家驱逐过的监工乔纳斯·威尔克森更有好感,后来就更不喜欢他了。

    从前他也有乔纳斯.威尔克森那种卑躬屈膝又鲁莽无礼的两面态度,但自从在战争中老卡尔弗特先生和长子雷福德牺牲以后,他就把卑屈的一面完全抛掉了。

    斯佳丽盯着这个管家,忆起他对凯瑟琳及松花庄园的不怀好意。

    恍惚间斯佳丽仿佛又看到了在时光另一头嫁给希尔顿后的凯瑟琳,她戴着一顶褪了色的遮阳帽,低垂着头,细纱长裙上挂着油渍,手上长了黑斑,指甲盖底下都是泥。

    “一位尊贵的小姐嫁给了家里的仆人,对凯瑟琳而言再没有比这更可怕的事了......”斯佳丽不禁打了个寒战,这个除了玫兰妮外她唯一称得上朋友的姑娘,这个除了斯佳丽以外拥有县上最多追求者的漂亮女孩,就是如此黯淡的模样?

    斯佳丽又回想起那时玫兰妮的提议,那时自己心里是怎样断然回答的?不能把凯瑟琳也背上、绝对没有意思要在家里多养活一口人?

    ‘以前我背不了这个包袱,现在呢?’斯佳丽转动一双漂亮的绿眼珠,悄悄地盘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