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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氛相当凝重、古怪。

    不二裕太像是误入错误剧场的路人,感觉自己相当格格不入,呼吸困难。今天受到的惊吓和颠覆的三观已经够多了,他费力地咽了咽口水,缓缓往旁边挪了一步,又一步。

    啪。

    他顺着被握住的手腕往上抬起头,对上了龙马真诚的目光:我们不是战友吗!要死一起死。

    “……”

    不二裕太抚额,忍不住打破这诡异的氛围,大声道:“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啊?”

    话音刚落,面前的红发少年便闪电般地窜了过来,跳到了迹部面前,昂首挺胸,指着龙马,一脸的痛心疾首:“他可是我们的敌人啊!”

    迹部没作声,微微扬起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家的部员。

    还没睡醒的慈郎多半是被�户硬拉过来的,此时靠在更为高大的凤长太郎的肩膀上,半睁着眼睛。

    要是以前,�户铁定比向日更容易冲动上头,但或许是因为有过共同的十年后一日游,他觉得对龙马更多了一分亲切和熟悉,似乎也更能理解――自认为地――迹部和龙马之间死敌不该有的“友好关系”。

    他走上前来,按住向日的肩膀,然后说:“重点不是这个好吗?”

    “是什么?”迹部问。

    看他们这奇怪的表情,肯定是从青学那边得知了什么吧。他暗暗思忖,却也觉得不碍事,依然气定神闲。

    “我听不二说,”忍足面无表情地开口,“你要出柜。”

    迹部:“……”

    不二在哪里,他要去打他一顿。

    他明明也知道真相!

    净会给人添乱,啧。

    “冷静!”向日挥了下手臂,理所当然地说,“怎么可以轻易相信青学那帮人的说辞呢!――不过,我觉得你们确实不应该走得这么近。”

    说着,他颇感悲愤地瞪了龙马一眼。

    龙马看懂了他这个眼神――被她击败的耻辱,被淘汰的失落,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相当复杂,也难为他这双大眼睛里能装下这么多东西了。

    向日还没说完呢。

    “瓜田李下,懂不懂!”他振振有词,“我们应该避嫌的。”

    迹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强者与强者之间,除了比赛场上打得激烈,场下的关系并不会太差,有些私交还不错呢。哪有向日说得这么离谱,搞得要和国家之间的冷战一样。

    就像他看手冢,虽然嘴上自信满满地说着要击溃对方,其实是很尊重这位对手的。

    他这位部长的态度就很明显了:这孩子发什么神经呢,不用管。总之不是什么大事,龙马于是意会地点点头。

    然后,她仰起头问:“那么,我们什么时候来一场?”

    瞬间,赶来的那几位冰帝正选都闭嘴收声了,紧张地盯着迹部看。

    在街头网球场的初次相遇,大家还记得很清楚。当时也是龙马主动提出来的,那会儿,也许迹部还没把她放在眼里,让桦地招呼了一球,就草草了事。

    只说是“回头在比赛里收拾你们”。

    在那时,这还是一局充满气势的宣言,可现在嘛……冰帝和青学已经打过了,总体胜负不说,越前龙马是坐替补席的,大家都以为不会上场,直到单打三号的意味发生,才临时被叫上来。

    一边是部长和部长的对决,另一边则是新人、未来队长的对决。

    也不论胜负,他们俩并没有直接对决,而之后,冰帝又无法入围全国大赛,等来年迹部升入高中部……

    比赛场上没有机会,就只有场外了。

    想都不必多想,迹部早已清楚龙马提议的用意,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只是微微勾了勾嘴角。

    “也行,就陪你打一场。”

    �户愕然,左看看,又看看,似乎有点焦急:“现在吗?”

    “可以。”迹部简短地说完,看向身侧后方的桦地,打算让他去找个临近的球场或者网球俱乐部。

    “喂喂。”

    这回,是裕太没忍住,抓住了龙马的手腕,努力给她挤眼睛示意,悄声道:“不是吧?你真的要和迹部前辈打?”

    “嗯,我等很久了。”龙马认真地说。

    好不容易让对方觉得自己有资格和他一战了,怎么能错过?

    如今,她已经不急于向他人证明自己,但热衷于挑战强者,依旧是她的习惯罢了。

    龙马顿了顿,又说:“如果是你,有机会难道不想吗?”

    “话是这样说没错啦,但总觉得有点、嗯,”裕太皱了皱眉头,很是瞻前顾后地想了一会儿,“就是觉得有点不太合适吧。大赛的规则里面提到――”

    参赛队员不能随意进行私下决斗。

    不仅是比赛规则,很多网球部本身就是有规定的。

    当然,不是说不能比赛,走过程序申请的练习赛都是被允许的,这种看上去和“约到小树林后面打一架”一样的私斗,很容易导致恶性事件的发生。

    裕太的忧虑也不无道理。

    毕竟,在几个小时前,龙马也是很担心自己被他们套麻袋的……

    “没有关系吧?”她说,望着迹部。

    迹部皮笑肉不笑:“没错,反正这规定只对参赛校队有效,不是么?”

    言外之意,冰帝已经结束了比赛,私下里爱怎么来都可以了。

    能够如愿以偿,龙马顿时喜形于色,兴致冲冲地去摸球拍。手伸到一半,还没碰到拉链呢,突然停住,然后她的脸慢慢地垮了下来。

    身旁两人看得清楚,更目瞪口呆。

    不愧是女孩子,心情变得真快。迹部一边想,随口问道:“又怎么了?”

    龙马抬眼,原本明亮的眸子死气沉沉的,整个人也僵在了原地,像个冰雕似的,一动都不敢动。

    稍缓,她停滞在半空的手臂放了下来,自己捏了捏自己的指尖,蓦地收拢手指,喉咙里吐出僵硬的一句:“突然间,血崩了……”

    我勒个大槽。

    迹部:“……这么巧?”

    裕太歪头:“啥?”

    龙马瞪过来。

    迹部闭上嘴,默默扭头。

    ……

    好不容易通过桦地的手机定位查到了迹部所在地,一群人急急地赶过来,又突然被迹部哄走,众人的心情可谓一波三折。

    向日委屈巴巴:“他干嘛!”

    “可能大姨爹来了。”忍足随口道。

    “切……”众人纷纷唾弃。

    不过好像并不是很意外,迹部这家伙嘛,他们也很了解了,确实很有那么些时候,心血来潮要搞点什么。人家小孩的心情变得比伦敦的天气还快,迹部在英国住了几年,这方面怕是学得相当透彻。

    反正有钱,想怎么折腾都是他自己的事情,他们能怎么样?只能由着这位部长折腾了呗。

    一群人兴冲冲而来,只能败兴而去。

    在回城的车上,向日抓着�户的胳膊,向他抱怨个不停。

    “我以为他喜欢的是手冢!没想到他竟然对年纪小的更感兴趣吗……”

    �户差点没被他这话吓死,咳了半天,发现他好像只是在描述一种简单纯洁的关系,才缓过气来。

    “你就别多瞎想了。”�户摸摸下巴说,“他可是迹部啊,做什么肯定有数的。”

    “也是。”向日一向,信服地点头,又问,“那我们现在去哪?回去继续训练吗?”

    这本来是他们今天的任务,因为受到打击,所以要反省,更勤奋、更进一步地加强训练才对……但眼下,被打了个岔,又发觉迹部还心情不错地在外面乱晃,一时间,承加在他们身上的压力好像也松了不少。

    训练当然是要训练的,但没必要把自己逼得太急,坦荡面对现实吧。

    �户叹了口气。

    突然向日又嗷了一声:“侑士呢?他人去哪里了?”

    球馆外,裕太坐在台阶上,双手托腮,非常茫然。

    他瞥了一眼坐在花坛边,姿态依旧豪放潇洒的大少爷,还是决定问旁边坐得规规矩矩的桦地:“我们在干什么?”

    “等。”桦地说。

    “等什么?”

    “等人。”

    啊……无法和这人沟通啊!智能机器人的话都比他多吧?!

    裕太烦躁极了,用力地揉了揉头发,反正他头发剪得短,不怕乱。

    反观迹部,很放松地双腿敞着,就算背靠着未经修剪的杂乱灌木,也不影响他一身天然的贵公子气势。

    他凝神望着一侧,可裕太望过去,什么也没看到,外头的路上空荡荡的,没有什么姿色绝佳的大美人路过,也没有什么充满吸引力的风景。

    他不知道,迹部只是在发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