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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三十一)

    林景轩是个合格的父亲也是个合格的上位者,他从小就教会叶延如何谋取利益最大化,面临抉择时如何保优舍劣,他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需要经过深思熟虑且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

    但这次,谭鸣输得一塌糊涂。

    他几乎是硬生生地把小朋友推开的。

    苏惊予够狠心,他切断了所有联系方式,甚至连苏老爷子都不清楚他去了哪里。饶是强大如谭鸣,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到苏惊予的下落。

    他想见苏惊予并非要他把重新拖进深渊,他只是不想苏惊予的余生永远都会蒙上一层遗憾。苏惊予是他久藏心底里人,苏惊予有权知道自己的位置。

    他很想告诉苏惊予。

    叶延是喜欢他的。

    叶延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海外的朋友三番两次传来信息,但都不是苏惊予。

    手术期限越来越近,本该提前住院观察的谭鸣却跑了,他瞒着所有人悄无声息地飞到了国外。

    谭母是一家度假酒店找到他,她哭了很久,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红肿不堪,此刻顾不上指责谩骂,她近乎哀求道:“谭鸣,你的身体经不起折腾了,既然找不到就跟我们回去。”

    怕他不同意,谭母又说:“我拜托朋友帮你找他,只要找到我马上通知你。”

    谭鸣并没接受谭母的帮助,他只是轻轻将人劝了回去,然后独自开车踏上了寻找苏惊予的旅程。

    这里和原来的世界差不多,有许多地方甚至都是重合的,那么苏惊予喜欢的那些地方就不会变。找到苏惊予,他需要的只是时间。

    一个月里,他去过漫无边际的海边,看过热闹密集的□□盛会,走过寂寥无边的乡村小镇,参加过昼夜狂欢的啤酒派对,他观赏过地下黑人音乐节的现场表演,领略了地下赌场的纸醉金迷,甚至体验了地下拳场那黑吃黑硬碰硬的血腥场面。

    穿越过茫茫人海,剩下的只有无尽寂寥。

    这个季节,薰衣草还能盛开依旧,不可多见。微风拂过紫浪卷起阵阵花香,沁人心脾,但谭鸣无心惊奇。身体每况愈下,他吃药的频率越来越高,包里储存的药越来越少。

    人都会在生老病死面前流露出恐惧,挣扎,不甘甚至怨恨。叶延曾经见过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绝对强者在病痛面前不堪一击,也曾见过叱咤风云纵横商政两界的大佬在死亡面前束手无策,他当时还无法切身感受。

    但现在他明白了,当人有了牵挂和羁绊,那颗英勇无畏的心在面对死亡时就会多了不甘和怯弱,他们害怕生命逝去,害怕鼎盛人生以失败告终,因为还有许多未完成的事等他们去做。

    人确实可以一夜之间成长。

    那一刻,谭鸣好像成熟了许多。在死亡面前,他做的一切好像都没了意义。

    他自认为了解苏惊予,却在今天产生了怀疑。那些他认为苏惊予喜欢的地方,根本就不曾出现过他的身影。

    苏惊予长相极其出挑,所到之处皆是目光聚集之处。不管黑人还是白人在他面前都会略逊一筹,那些混迹于此的人们都不曾见过照片上的男人。

    苏惊予好像真把叶延划在了他的人生外。筆趣庫

    但始作俑者,是他,不是苏惊予。

    吉普车油量告急,谭鸣把车停在路边,准备下车散散心。右手在明显颤抖,矿泉水洒了满地。谭鸣无力地靠在车边,左手握住不断痉挛的右手,看上去颓然又无助。

    四十天夜夜无眠,谭鸣脸色差到极致,乌青的眼袋挂在两边徒添一分病态。

    体力不支的谭鸣放弃挣扎似的滑坐在地上,他尽量平稳情绪去翻找散落在地上的背包。

    这边是薰衣草庄园,花海漫无边际,唯一条道还是土路,黑包散落地上裹满灰,搁到腿上也跟着染脏了长裤。

    “这边不允许停车。”

    谭鸣瞳孔一缩,哪怕是外语,但他依旧认得这声音。

    他想挣追过去,无奈使不上力气,只能扶车缓缓站起来。

    他害怕这人走远,还未出声,脚下多出一只毛茸茸的东西在拱他在嗅他。

    “布小花儿,回来。”苏惊予紧跟着跑回来,见到对面的人时直接愣在当场,连狗都忘牵了。

    目光迅速扫过谭鸣,苏惊予很快注意到他的狼狈,喉头微微滚动还是开了口:“你,你怎么在这儿。”

    “苏惊予,你他妈的——”谭鸣扑上前无视苏惊予的震惊抱住了他。

    熟悉又温暖的怀抱着实让人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