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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十八)

    未等人出去,谭鸣已经一脚踏进了里面,从背后抱住他:“苏队这是害羞了?”

    苏惊予平喘一口气,说:“松开。”

    “今天你的时间属于我。”谭鸣在他耳边哑声说:“跟我去个地方。”

    沙滩上,海浪翻滚,扑打在礁石上,溅到岸边,落在脚下。湿咸的海风裹挟着微小的沙砾,拂过脸面,痒痒的。

    苏惊予握着笔,站在画板前,直勾勾地望着站在礁石边的人。

    他穿到这个世界后再没拿过一次画笔,谭鸣又是怎么知道他会画画的?

    疑问涌上心头,就跟他的心绪一样波澜起伏,再也停不下来。

    他确实热爱画画,只不过从小到大,他的主题永远都只有一个——叶延。

    那是他永恒的主题。

    到现在苏惊予都没想明白,他是喜欢画画,还是喜欢可以记录下与叶延相关的一切的过程,究竟哪一个更让人心动。

    以前他没想过,现在又该怎么去衡量。

    “据说这儿的夕阳很漂亮,我想带你来看看。”谭鸣满目深情,好似他们两个本就该是一对儿相处久了的恋人。

    苏惊予放下画笔,上前一步逼问他:“我好像从来没说过我会画画,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谭鸣顿了两秒,握住他的手,勾唇轻笑:“这双手很适合握笔。”

    “你到底是谁?”苏惊予反手握住他,波动的情绪让他看起来激动不已,双肩也在微微地颤抖。

    他对谭鸣的怀疑从未打消,只是他选择了自我说服。

    但现在破绽超出了他的自我说服的范围,苏惊予彻底压不住了,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还是说,你不是谭鸣?”

    “苏队,你怎么了?”谭鸣怔住了,他慌忙地拍了拍苏惊予的脸颊,不可思议地说:“你在说什么,我听不太明白,我不是谭鸣还能是谁。”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知道我会画画,偏偏你知道了。”苏惊予一字一句逐声道:“谭鸣,这你该怎么解释。”

    “猜的。”谭鸣垂眸看着他的手,低声说,“苏队你别忘了,我是法医,判断职业和爱好乃是我本职工作,所以看出你会画画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多么拙劣的解释。

    谭鸣一直在躲他,眼神缥缈,就是不肯看他。苏惊予定定地看着他,却没再往下逼问。他淡然转过身,却默默攥紧了拳。

    “我想看你画画。”谭鸣揽着苏惊予回到画板前,把笔塞到他手中:“画什么都好。”

    这一次苏惊予没反驳,而是握着笔,潦草勾勒几笔,能看出大致的轮廓却是那位正在海滩边行走的男人。

    落日余晖,云霞漫天,火红的云朵连烧一片,染红了蔚蓝的海绵。

    沙滩,贝壳,海浪,男孩,还有正在画画的人。

    所有的美好,都融进了这幅水彩画里。

    苏惊予全然地沉浸在创作的世界中,长久不握笔,原以为会生疏,但感觉上来了,那种归结在肌肉和脑海的深刻记忆一旦冲开缺口,必定破蛹而出。

    “你画画的样子真美。”谭鸣望着他,眼中的笑意渐浓。

    苏惊予一边整理画板一边细细品味这句话,不知道这个“美”字从何得出。

    他

    很小就被席如歌抓去培养艺术细胞,看画展,学画画,弹钢琴,练雕塑,甚至是插花都不放过,审美并非一般人能比的。

    相比于他,他觉得谭鸣的脸部线条柔和俊美,与叶延一模一样,那是一种凌驾于性别之上的美,不说话时,整个人都散发着沉稳淡漠的气质,凌厉时,那种年少轻狂的傲然模样无人能比。

    “若说美,你若说第二,谁敢争第一。”苏惊予收好画板,走到谭鸣跟前,俯身贴耳道。

    热气呼洒在耳廓处一直红到根部,但面上却云淡风轻,依旧与苏惊予开着玩笑:“彼此彼此,毕竟苏队躺在床上求我不要走的时候,双眼迷离,满含情}欲,风华绝代。这第一,我是怎么着都不敢当。”

    “那你可要牢牢记好了,毕竟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苏惊予背起画板,瞥他一眼,径直回到车上。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在说话,车上静悄悄的,苏惊予摸出烟正欲点燃,被谭鸣一把夺过:“吃这个。”

    他递过来一支棒棒糖,是可乐味的。

    “你怎么什么都有。”苏惊予开玩笑说,“上次喝完药递给我一颗大白兔,这次想抽烟递给我一根棒棒糖,你口袋里都装了些什么。”

    “都是你需要的东西。”谭鸣说得认真,他再次重复道:“戒烟吧,抽烟对身体不好。”

    “究竟是对身体不好还是你不喜欢烟味?”苏惊予无端说了这么一句,但却听进了谭鸣的心中。

    这句话,究竟是无心之问还是有意试探?

    谭鸣低头看着手机,随心道:“我是为了你着想,顺便不想承受二手烟的危害。”

    将人送回家时天色已晚,谭鸣下了车,却从画夹里抽出那张画,问苏惊予:“这幅画可以送我吗?”

    苏惊予想了想,点上烟,吐了一口烟圈:“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