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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外站着三个人。

    乍一看我还有点儿迷茫,因为门外除了半张脸都裹在围巾里的童佑茗、单手提着一袋子生鲜蔬菜的司峻,还有那个我不太熟却绝不会没印象的长发男人,眼神疏淡,肩头落了一层雪,我只想起他姓楚,以及我少拿了一双拖鞋。

    我弯着腰去玄关的立柜里找多余的拖鞋,司峻和童佑茗先进来了,两只手轻轻拍打在我身上,中间有一会儿间隔,司峻边往屋里走边说:“这孩子说不成话,暂时的。”

    我把鞋摆在他脚边,支起身子冲他点头。他看见我的表情却不像我看到他那么意外,身后没有关紧的门让一撮冷风刮到他脸上,他往里站了站,讲话声透着让人舒服的低温,“我来拿东西。打扰了。”

    其实我一看到他,脑子里对应出现的还是他在医院里被宫隽夜挤兑得气急败坏的模样,想必是个脾气暴躁的人,可现在只觉得他生得好看,又谦和有礼。

    宫隽夜出了门也好看又有礼。

    但他现在正乐不可支的玩儿司峻那条还没拆线的胳膊:“哈哈哈哈哈哈断臂山。”

    司峻亲热地说:“滚你妈的。”

    老王和无双有点怕司峻,却不怕童佑茗,争先恐后绕着他的裤腿打转,脑袋、身子往上蹭,想留下自己的气味,童佑茗被它们缠得迈不开腿,把洗好的苹果放在茶几上,一旁的楚清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那两个人,拿到了他问宫隽夜索要的书面材料,斜倚在沙发里默读起来。

    我给他沏了杯热茶,他喝了一口舔舔上唇,忽然问我,有糖吗?蜂蜜也行。

    我先是点头,心想这人是嗜甜,在店里没少见口味喜甜的顾客,爱在茶里加糖——马上去厨房取了装白砂糖和蜂蜜的罐子,两个都拿了,不知道他会要哪个,给他的时候他说谢谢,然后还了我一个削好的苹果。

    我看了看桌上削得异常完整的红色果皮,似乎没有一处断开的,盘成一盘和水果刀放在一块儿。

    这手艺。

    他也不和我说那些漂亮又没用的客套话,仿佛跟我相识已久,是可以随手削个苹果的关系。

    而我对于宫隽夜的朋友也有种无端的偏心,认为人以群分,和他交好的人必然不差。

    “楚清。”宫隽夜走过来,趴在沙发靠背上问:“留这儿吃饭?”

    “不了,”他手指勾着杯柄,目光重新投在纸面上,答得很简略:“我有约。”

    “啊。”

    宫隽夜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低头在我咬着的苹果上啃了一口。

    “enjoyit.”

    他继续喝那杯加了两勺蜂蜜的茶。

    司峻和童佑茗在厨房里研究菜谱,在五花八门的图片和介绍中,他们艰难的寻求着能让大家今晚不要死在这儿的菜色,毕竟宫隽夜是个拌凉菜都会冒烟的男人。

    童佑茗看上去并不了解这其中的凶险,他耐心而温柔,戴着一次性手套搅拌着玻璃碗里的腌肉,还能逮空拍掉司峻夹在手上的烟。“做饭很简单的,像厨艺节目里那种变着花样的估计不容易,平常自家人填饱肚子总没问题吧。”

    学长,问题很大啊。

    那我也狠不下心打击我男朋友从厅堂走向厨房的积极性,只在心里庆幸他好歹不是女孩子,夏皆要是知道我娶了这么个败家老婆,一定会打断我的狗腿。

    “打蛋液的时候可以稍微加一点点水,这样吃起来比较嫩。”

    “酱油,对,不过这个是老抽不是生抽……”

    “炝锅的炝是哪个炝?”

    “宫先生……先把刀放下……”

    菜下锅的时候司峻实在憋不住了,压低嗓门问我:“你们家有防毒面具吗?”

    最后还是童佑茗接手过来把菜炒好,装盘,汤还得再炖几分钟,楚清看了看表,说要走。

    宫隽夜替他叫了车,司机在门外候着,他走到门口,对我说不用送了。

    “早日康复。”

    他微微颔首,摆了摆手里卷着的纸筒,说话间脸已迎向夜色,头发被风雪吹起:“我下次再来吃饭。”

    我写给宫隽夜看,「楚先生一点儿都不凶。」

    “是是是,你说得对。”他洗过了手,用拇指抹掉沾湿我鼻尖的雪花,刚才关门时飞进来的,“他人特别好,就是有点儿躁。”

    「那叫朋克。」

    “你俩别在那儿递情书了,”司峻招呼道,“过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