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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清盈打量了一圈,觉得还蛮好的。

    在现代,她住的房子跟这差不多简陋,还比这小。

    作为一个被奶奶拾荒捡来的弃婴,打她记事起,就跟奶奶住在一个狭小的地下室,放假捡破烂,攒钱考大学,日子虽苦,她却觉着幸福,垃圾父母不要她,老天却给了她天底下最好的奶奶。

    她一直觉得她是幸运的——

    直到她赚到第一笔实习工资,前脚给奶奶买了件崭新的羊毛衫,后脚就被车给撞了。

    宋清盈侧眸,望着菱格窗外透进来的斑驳光影,忽然想起高考倒计时的夏天,奶奶一边拿着蒲扇给她扇风,一边笑眯眯道,“等我们家盈盈考上大学,找到好工作,奶奶就能享福了。”

    悲伤来的猝不及防。

    她垂下头,不让人看到泛红的眼圈。

    不能哭,不能哭。

    狠狠捏了下手心,她强行将眼泪憋了回去。

    宝兰心细,察觉到主子突然低落的情绪,心里也一阵酸涩。

    她忙去打了盆井水过来,“姑娘,洗把脸,先歇一歇吧。”

    宋清盈朝宝兰笑了笑,“好。”

    沁凉的井水打在脸上,让她的情绪平复了许多。

    待洗完脸,宋清盈忽然想起一个事来——她还不知道她现在长什么样呢?

    按照书中描写,原主生的是玉骨冰肌,艳如桃李,眉心一点朱砂痣更是惹得无数世家公子魂牵梦萦,就连原书的男主傅容景都将她视作最美好的白月光,念念不忘。

    “宝兰,拿块镜子给我。”

    “欸。”宝兰脆生生应了,递了块铜镜过来。

    宋清盈接过,定睛一看,瞳孔微微张大——

    奶奶,我看到了仙女!!!

    只见那黄澄澄的铜镜里是一张精致的白皙小脸,柳眉浓淡适宜,杏眸灵动含情,明明没有哭,却像是笼着一层潋滟水光,雾蒙蒙的,烟雨朦胧的淡雅山色般,让人看着无端生出一阵爱怜。

    纤细的手指轻抚上眉心那一点嫣红,宋清盈不由咂舌,真不愧是里的白月光,这也太会长了吧!

    就连一颗痣都长得这般巧妙,平添妩媚,艳而不俗,媚而不妖,又纯又欲。

    她捧着铜镜左看右看,方才的伤感也被这盛世美颜驱散一些——这大概是穿书的唯一福利了。

    嗯,决定了,今晚她要抱着镜子睡!

    刚到掖庭,宋清盈的日子还是很轻松的,此时恰逢旧朝覆灭,新朝初立,皇宫各个职能部门的管理混乱,制度不明,新上任的掖庭令陈太监忙着核算人数,恢复秩序,暂时抽不出空去安排她们这些前朝罪奴。

    不过宋清盈也没享几天清闲,在掖庭令陈太监与皇宫其他部门的总管一同去新帝面前表明忠心后,回来就给前朝罪奴们分配了差事——最累最苦最脏的那种。

    毕竟对前朝的皇室人员越狠,才能表明对新朝越忠诚。

    于是,宋清盈被分去浣衣。

    “按照前朝的规矩,掖庭的罪奴得在宫里干一辈子,而且是没有俸银的。可当今圣上宽厚仁慈,立了新规,便是罪奴每月也有二两银子,且年满二十八岁,若想出宫,也是能放出宫的。”

    陈太监掐着嗓子说,“圣上德隆望尊,望尔等心怀感恩,安分守己,莫要再生事端,都知道了吗?”

    宋清盈听到每个月有银子拿,且二十八岁还能放出宫,眼睛登时就亮了。

    原本这两天她还有些丧气,想着自己难道要一辈子困在这掖庭里吗?

    现下好了,可以赚钱,还能放出宫!

    “我现在十六岁,二十八岁出宫,也就是十二年后,这期间就相当于签了份十二年的打工合同……”

    宋清盈自言自语着,脑中飞快算起每月二两的银子,十二年能攒多少,够不够出宫买间院子,买两块地?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可以从虐渣剧本中抽身,往种田文的方向努力一下。

    就算她是男主傅容景的白月光,她也不想掺和进男女主的故事里,毕竟女主的玛丽苏光环那么强,她才不想被射成刺猬!

    待问过宝兰如今的物价,得知两百两能在京郊买一个两进两出的小院子时,宋清盈激动的在原地蹦跶了两下。

    “兰啊,咱们现在努力打工,等以后出宫,就是自由自在的小富婆了!打工人,打工魂,打工就是人上人!”

    看着浑身干劲的宋清盈,宝兰心酸:呜呜呜公主真是好可怜,故作坚强。

    四位妃嫔咂舌:多乐观一小

    姑娘啊,先前也不知是谁造谣,将她说的那般可恶。

    陈太监:听说永乐公主经受不住打击,性情大变,亡国那日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冲上去抱了新帝的腿。瞧瞧,都被派去浣衣了,还乐成这样,可见着实被刺激的不轻呐。

    他这边唏嘘着“好好一公主,可惜脑子坏了”,转身就将这事当成政绩,笑眯眯的朝新任内务总管福禄公公汇报,“陛下不但英明神武,爱民如子,对我们掖庭的宫人都这般宽厚优待,掖庭上下都深深铭记陛下恩德,就连宋国末帝之女,前朝的永乐公主,听到这新规,都高兴的手舞足蹈呢!陛下德泽万民,这等仁爱之心,非贤明圣君所不能及……”

    紫宸宫内,听到福禄公公的转述,霍致峥排布沙盘的动作微顿。

    “手舞足蹈?”

    “是,掖庭令陈久宝原话便是这般说的。”

    “那她已经开始浣衣了?”

    “回陛下,尚未,好似是从明日开始。”

    霍致峥“嗯”了一声,俯身将一枚小旗帜插入沙盘里,面无表情的审视着那辽阔的大燕疆域地图。

    好半晌,他突然问了句,“福禄,你觉得像她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娇娇女,能撑多久?”

    福禄躬身,“浣衣是项粗重活,奴才斗胆猜……最多三日?”

    “三日未免小瞧了她。”

    福禄刚想说“奴才愚笨”,话还没出口,就听那气度威严的男人淡声道,“朕猜最多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