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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我?”

    双鲤声音有些发颤,她感受到了面前这人隐藏在笑容下的压迫感。

    “对啊,不然……”花零仿佛换脸一样,神情顿时变得冰冷,一把斧头从身后抽出,横放在二人之间,眸中翻涌着怒色,一字一顿道:“谁、来、赔、我、的、门?”

    双鲤吞了口口水,看着他诡异地在她眼前擦拭那般斧头,干笑解释:“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不就是个门吗?何必动斧头呢,多伤感情啊。”

    耳边有暑日高亢的蝉鸣,不休止的鸣徜在这无边夜色之中,双鲤吞了口唾沫,伸出一根指头试探着将那把斧头推远了些。

    九喜卡看着这一幕,飘了过来,目光在他二人之间逡巡:“你们在做什么?”

    花零淡淡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讥讽道:“深更半夜,你居然还带个男人来我这儿,崔小鲤,你可真有出息。”

    双鲤自知理亏且还有事相求,只好卑微解释:“你好好看看,他不是人。”

    “老子不瞎。”

    “……哦。”

    九喜卡:突然感觉自己被歧视了。

    “唰”的一声,花零十分潇洒地将斧头收了回去,回头看了眼一脸心虚飞在空中的崔小菜,冷哼道:“又是来借纸的?不,你这模样,该是想趁我睡了来偷吧?”

    被人猜中了目的,她尴尬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想要纸可以,先把我这门给修好。”

    双鲤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那门已彻底从门框上脱落下来了,且老旧不堪,怕是修不好了。

    她为难地皱起眉头,这门都坏成这样了,不是存心为难她吗?她早就劝他赶紧换个新门,可他偏是抠门,如今倒好,讹上她了。

    她思忖片刻,狠心道:“等我回来,给你当半月的苦力!”

    花零怀疑地看着她:“我还不知道你,你这嘴里有几句真话?给我当苦力,到时你就不知跑哪里去了。”

    “真的,我以我师父的人品起誓。”

    “……”花零被噎了一下,她师父的人品貌似也不咋滴。

    “不行。”

    “为何?!”,她叹了口气,软的不行,只能来硬的了,威胁道:“姓花的!你到底给不给!不给我可要抢了啊!”

    花零看她这模样,也知这几个月没有接到活儿了,她该是很心急,叹了口气,松口道:“行,等着吧,谁能抢得过你啊,小流氓。”

    “真的?!”双鲤眼睛一亮,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好说话,不对,他刚才是不是叫她“小流氓”了?

    她正要争论一番,就见他踩着那破门的“躯体”走进了屋内,忽地一阵山风吹来,目光中出现一抹红,她侧过头看向身边的少年,少年容貌昳丽,美得缥缈。

    “九喜卡?”

    九喜卡侧头看她,一双乌黑的眼珠好似漾了满天星河,绽出点点光泽,眼角下的蝴蝶好似在泛着淡淡的光。

    他眉心微蹙,像是不解。

    双鲤被那只蝴蝶所吸引,正欲伸手试探着去触碰却被人无情的打断了。

    “咳、咳,干什么呢?”

    双鲤立马收手,干笑道:“没干啥。”

    “从前那些亲近你的鬼也没见你对他们态度这么好啊,”花零冷眼瞧着,揶揄道:“怎么,他长得好看,你起了恻隐之心?”

    双鲤一噎,若是之前她就怼回去了,可这回确实无话可说,他确实很好看啊!

    据崔山说,她刚出生就被遗弃在乱葬岗,靠喝死人血活下来的,所以血里阴气重,打小起遇见的那些魂灵鬼怪都会被她身上的气味所吸引,莫名亲近她,但她很是嫌弃,一直都避让不及。

    花零从身后拿出一张方方正正的宣纸,他十指灵活地翻转这张纸,不过一会儿,一个栩栩如生的白鹤便显现出来,他对其施了些法力,那只白鹤立时活了,飞到空中,在他们头顶盘旋。

    再抬手一挥,白鹤骤然变大了许多,乖顺地落下来,等着人爬上它的背。

    双鲤迅速跳上它的背,在要起飞时,回过头粲然一笑:“小花,待我回来再好好谢你啊!”

    崔小菜和九喜卡见状也迅速飞了上去。

    花零看着九喜卡,心底莫名升起不祥,出言提醒道:“崔小鲤,此行万事小心,切莫招惹不该招惹的东西。”

    “知道啦,等我回来了,带你去花楼看姑娘啊!”

    花零笑着摇了摇头,目送她离开。

    “崔小菜,快认认方向。”

    双鲤拍了下身边趴着的那只猪,催促道。

    “你拿我当狗使唤呢。”

    崔小菜不满地看了她一眼,但还是照做了。它从爪子中引出那条自九喜卡身上取出的红线,将其环绕在白鹤细长的颈上。

    白鹤的双眼猝然一红,猛地在空中一个翻转,掉了个头,引得上面的一人一猪尖叫连连。

    双鲤心悸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方才若不是她抓得稳,只怕这会儿就被扔下去了,好在现在这白鹤飞得稳当了些,她翻了个身仰躺在上面,将腰间硌人的桃木剑取了下来,放在手边。

    “小道士,你好香啊。”

    九喜卡突如其来地说了这么一句,其实,他在见到双鲤时就闻到了,并且莫名地想要靠近她。

    “是吗?”双鲤闻了闻自己:“没味啊。”

    “是这里散出的香气。”九喜卡看向她方才画阵时割破的手。

    “该是我的血香,你不是第一个那么说的,从前也有些鬼会这么说,不过,他们总是想吃我。”

    “吃你?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事,等把你的肉身送回去,我拿到了钱,到时分你一口,来生记着投个好胎,”双鲤看着他清澈的目光,转了转眼珠,话锋一转,打趣他:“不过,你要是舍不得我,等二十年后再来寻我,到时候姐姐保护你啊!”

    崔小菜闻言,在一旁幽怨地看着她,怼道:“老牛吃嫩草,你可真不要脸。”

    “……”

    九喜卡但笑不语,但心中却是想着二十年后他还能记得她吗?

    这个纸做的白鹤有灵力加持飞得极快且不会累,故而在天将要破晓之际,便找到了地方,只是,头疼的是,这纸鹤被一层结界给挡住了,他们只好提前落了地。

    落地的地方是在一处山脚,因着天亮了,魂灵不能接触日光,双鲤便提前将九喜卡的魂装进了随身携带的魂瓶内。

    折腾了一夜,且赶尸一般都是夜里,双鲤便要在这山脚下寻一个落脚的地方,本想着这荒郊野岭的该是没有人烟,正想找个草堆凑活凑活,却意外地发现了一家破旧的客栈。

    她来到这客栈门前,看了眼上头的招牌——墓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