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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我进来!”

    小凳子朝韩小乖一吐舌头,赶紧爬起身,带着它回到帐子里,见韩越两个眼睛通红,知是哭了一场,在自己面前也未遮掩。

    “你在外瞎咕哝什么呢?”

    “我,我……”小凳子不敢再提紫云瞳,只好拿凌霄宫主和锦衣郎来敷衍:“……我想起见过那两位,都是温柔和气的人,不想也遭了横祸。”

    “凌霄宫主不会死。”韩越言道:“我仔细想过,圣上本不打算放他归麒,走到昆山,借遇袭之事把人留下,重伤得养,名正言顺养上一辈子,青麒又能说什么呢?任静琪遮遮掩掩,说不便过问内情,其实是这内情不好说出来。袭击车驾的歹徒也许就是护送宫主的兵卫,你没听见说邱韶其时也在昆山。邱韶何许人也,是圣上心腹,更是统兵良将,她能叫歹徒从容把马车推下山崖?前不久几处战场,多回激战,没见她哪里戴罪立功,就一直猫在昆山,猫着等干什么,不问可知。如今我玄甲军经白云飞渡骤取洛川,和青麒打了个不可开交,留下凌霄宫主就不用再找理由了,水月仙必是要等上京指示才能说话,任静琪也是一样。”

    “哦……”小凳子挠挠头,低头看韩小乖的眼神,自觉还没这畜生听得明白。

    “不过那天也是大雾,跟咱们在江面上一样,谁也看不见谁,许是出了一点差错……”韩越说着说着又皱起了眉头:“怎么把从奕漏进埋伏圈里了,还好巧不巧地被砸了马车?”

    小凳子一想那场景,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怕是都砸成肉饼了。”

    韩小乖听见个“肉”字,眼睛又放了光:肉肉都是很好吃的。

    “那从贵金怎么还叫琅郡郡守遍山找去?把马车抬起来给儿子收尸不就完了。”韩越摇了摇头:“这任静琪说话,遮七露三,不仔细听,还真叫迷糊了去。”

    “您是说锦衣郎也没死?”小凳子越发摸不着头脑了。

    “没见尸体,难说生死。”韩越仰头吐出一口气:“紫云瞳、凌霄宫主、从奕都是这样……蹊跷太多,我才为他们哭早了,这刚醒过闷来。”

    “少爷,那咱现在该做什么?”

    韩越瞥来一眼:“该做什么你还问我?天都黑透了,你俩是早吃饱了吧?”

    “噢”,小凳子赶紧抽回被通灵兽磨蹭着的手臂,一拍它圆脑袋:“走,走,给少爷端晚饭去,顺道再给你一根肉肠子。”

    他们一阵风似的跑去了,韩越仍然僵坐在椅上,心里默默叫着紫云瞳:这几日我收到不少军报,傅临寄来的、谢晴瑶寄来的、再加上紫衫军、龙虎卫、上丰守军,赤凤新军,处处都是大捷。你拿自己为饵,盘活了整个棋局,钓出了恭王、孟绰、葛绒、李季和站在她们背后的一众黑影,把青麒、雪璃、玄龙全都拖进了你的圈套里……了不起啊,紫云瞳,深谋远虑,舍身为国,由不得人不佩服!只有临渊现世这一件是你料想不到的……还有,你的枕边人,永远都是你的牵绊……现如今你下落不明,我虽向圣上禀告会去救援,却不能真正发兵瑶山,更不能轻离玄甲帅位,去临渊找你……可是紫云瞳,你让我见到了姐姐,也看到了为全家报仇雪恨的希望,除了说声谢谢,我总得为你再做点什么……

    小凳子再进帐时,见韩越仍如刚才一样姿势,似乎动都没有动过:“少爷,饭做好了,快趁热吃吧。”

    “你去,把这两个菜拿给穆瑰将军。”韩越眼眸大开,忽然说道:“告诉她,别哭了。”

    “啊?”小凳子一愣。

    “收拾行囊,调齐人马,明日随我赶赴洛川。”韩越起身到了帐门前,往空茫天际一望:“紫云瞳即便死了,会只想听我们为她哭么?”他摇一摇头,神色坚定起来:“神机堂在六国国都必有分号,其它地方本帅不便前往,洛川么,正巧顺路。”

    ……

    出了西川往腹地官道上,三个小伢郎正挤坐在大石头上歇脚,年纪都在十三四岁。

    “小东,你认不认得路,还要走多久啊?”

    “到了,说话就到了,前面都看见界牌石了!”小东拿胳膊肘捅开说话的伙伴:“我说你这个濮小西儿,走三步得嚷五声,烦死个人了!”

    “就是。”旁边另一个圆脸小伢郎帮腔劝道:“你说累,歇着好了,还非要说话。说话更费劲儿了,还说的那么多,不是更累了吗?”

    “我和小南从西往东一路翻山越岭,都没喊过一声累,你这走在平坦大道上,还没完没了地喊腿疼,腰疼,肚子疼……把你关到刑堂两天,就哪儿也不疼了。”小东气道:“再说了,也没叫你受这份累啊?你在水大人护军队里待着多好,偏要跟着我们……你就是一个累赘……”

    “我本来是想待在水大人身边的。”小西哭丧着个脸:“可寿宁侯跑过来了啊,揪着水大人不放,又哭又骂又要拼命,要是被她看见我,那股子怒火怨气立马就得招呼过来,谁顶得住啊?你们不是一看见她,也都吓跑了嘛。”

    小南揉着自己小腿,叹了口气:“也是,我这被她打出来的伤还疼呢,再来几棍子,腿怕要折了。”

    “侧君哥哥……没了?”小东回想从贵金来找凌霄宫主算账,找不着就扯住了水月仙那一幕,也是心有余悸:“怎么就能没呢?咱们走早了,应该在昆山好好找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