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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兴柱道:“恒儿虽说的不像话,但这确实像,你现在做的,可不得由人多想?!再这样下去,我们张家不叫你进门,只怕衙役都得来管,来赶你了。像什么话?!”

    季大牛哑口无言,一时委屈的扭着手指,然后开始扑簌簌的掉眼泪。

    “……”铁打的汉子,说掉泪就掉泪,这一幕,也是让张兴柱和张恒无语。总觉得自己是那欺压良民的恶霸一般。

    他在那哼哧的哭的伤心,话却说不齐整,连个来龙去脉的解释都解释不明白。

    张兴柱不由头疼,看来与他对话,得由着他来引导,否则你休想是从他嘴中得到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的。

    “好了,擦擦眼泪。大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哭甚?!”张兴柱递给他一块布巾。还是陶氏有眼见力,打了水送来的。

    陶氏将东西放下就回厨下去了,挤眉弄眼的对李氏道:“大嫂,妹夫这性子,你瞅瞅,像是会打老婆的人不?!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嘻嘻,我还是第一次见……”

    李氏白了她一眼,道:“那是你见识少,没瞧见那赌钱打老婆打老子娘卖儿卖女的是什么德性,还有那喝醉酒的,呵,打过骂过,事后就忘了似的,不是下跪就是哭。这种人也不少……”

    陶氏本来是想开玩笑,被李氏噎了回来,心里堵了一下,她也是面不改色,笑嘻嘻的道:“那也是。像大哥这样不苟言笑的才是好夫君呢。”

    李氏也是一噎。

    这话内涵谁呢,张强有时候说话噎起人来能把人噎死。这弟妹的嘴皮子,是半点也不饶人。

    妯娌二人相处,向来如此,说话内涵什么是正常操作。大家庭里活着就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小磕小碰的就是这样。并不妨碍相处。

    再者,兄弟二人打断骨头连着筋,虽然平时相处是有点摩擦,但是真正遇到事的时候,这样的家庭,就是拧成一股绳,扛风险的能力都比较强。

    这也是农业社会,或者说是封建社会里为什么以家族为单位生活的原因。虽然生活中的小事的确让人心烦到死。然而,图的不就是有风险的时候,有兄弟姐妹亲戚的拉扯一把吗?!

    人情社会,家族社会,也是落后生产力所造就的。现在这个时代,并不具备后世以小家庭为单位,甚至以个人为单位生存的基础。

    在这里,像鳏寡孤独都是弱势群体。的确是能得到一些特殊的照顾,比如年节里,县衙或朝廷可能会给几斤米或是一匹布之类的。然而,弱势群体所能得到的也仅仅如此而已。甚至连尊重都未必能得到,得到的也只是同情,或是或多或少或无的帮助。

    像张融融这样的老人,有儿子没儿子,完全不同,甚至有亲戚没亲戚管又是不同。

    哪怕只是有女儿,在这个时代,也只是如浮萍一样的存在。只能随波逐流,依附而生,可能受尽委屈或是屈辱。

    在这里,并不具备像后世那种女儿也是家中顶梁柱的基础。现在社会是畸型的。女子并不能出门获得劳动的资格,和社会承认。自然低一等。

    二人开始做饭,心里都在骂对方。

    季大牛瘪着嘴,委屈的道:“我想大妮了。大妮在这里,我也来这里!”

    张兴柱看着他的行李,便是一叹,道:“你来,你家里怎么说?!”

    “娘说我要是从家里出来了,就别回去,”季大牛道:“大妮在哪我就在哪。”

    看来是与家里崩了,这老实人,忠厚的货也算有心,还有勇气做出这样的事来。敢从家里出来。

    看来,对大妮还是有感情的。

    张兴柱心里舒服了一点。

    只是这行为也太憨了。要他找自己或是强子恒子把话说清楚就这么难?!还是他根本无法自理,或者说是条理清晰?!

    张兴柱揉着眉头,这个主怕还是得自己来做。

    得,又是做恶人!

    “你出来了,你爹娘不怪你,将来也会怨怪大妮。说她挑唆你翻脸。这种情况,我是不可能让大妮回你们家去的了,这你是心里有数的吧?!”张兴柱道。

    季大牛点点头。

    “你不回去,你这个当儿子的,可以吗?若是一个不孝压下来,你能不能顶得住?!”张兴柱道。

    季大牛道:“我只是家里老四,我上面三个哥哥呢,顶多我回去看看就行了。家产我也不要了。有长兄的都是长兄多分产,养父母终老,我,我出来,也没什么的。丈人,我想过了,只要丈人不拆开我和大妮,我在城里就赁屋子住下,还和大妮过日子,我没本事,可我力气大,去当挑夫,日子也能过得下去的。我不会叫大妮吃苦的。”

    你不叫大妮吃苦,难道我还能叫大妮吃苦?!

    “出来的儿子,的确不能再分产,这样也能堵住村里人的嘴,便是再有说辞,以后年节里多备点礼回去孝敬父母。”张兴柱道:“这样你不后悔?!若不回去,以后无产可分,你心中不怨?!”

    季大牛挠挠头,道:“不怨。我本来也没想过分什么产,只要家里对大妮好一点。但是既然不好,出来了,也许日子更好过些呢。我在家里,也是常吃苦受气的。我出来也好,兄弟们都是高兴的,少一个人分田产,哪有不高兴的。我家里兄弟,不像大舅子小舅子这般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