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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面一直到艺考合格证下来,他才通知的家里,他拿到了几所音乐学院的合格证。如果没有什么意外,九月份开学,他就应该是在音乐学院的民乐系里上课了。

    那是徐春晔第一次打了徐开慈,重重一巴掌扇到他脸上,五个手指头印立马浮现出来。打的徐开慈火辣辣的疼,疼得生眼泪都掉下来了。

    那会徐春晔也说了他迟早要后悔,可徐开慈还觉得挺高兴的,根本没有半点后悔的意思。和家里谈崩后,他扭头就骑着自行车出门了。

    上高中的时候他外婆送了他一辆非常酷的越野自行车,速度快,性能好,最重要的是骑在上面非常拉风。

    他找了一个空旷的下坡路,在上坡的时候用尽全身的力气冲刺,然后直挺挺地冲了下去。在放声大叫里体会速度和风带给他的刺激和热血,把所有对他的不认可都丢在这风里。

    高中快毕业的时候,徐开慈谈了他第一个男朋友,也是要准备和他一起去上音的一个小男孩。

    按照他今天的审美,其实那个男孩子没什么特别的,但当时他的一双狗狗眼,看起来纯真又动人,实在让徐开慈难以拒绝。

    好长一段时间他是真的很喜欢那个男孩子,连同现在不随便说出口的“永远”、“以后”这样恋人间对未来美好期许的词汇都在那个男孩子耳边说了无数次。

    毕业典礼那天,学校里有个仪式是可以对任何人说自己心里最想说的话,可以是老师,也可以是学生。目的无非就是感恩老师,祝福同学。

    徐开慈一直没动静直到老师走了以后,他直直从最后一排,走到了那个小男孩前面,一把抱起那个小男孩,一脸明媚动人地和那个小男孩说:“志愿表上,填上音,我和你一块上同一个大学。”

    尽管后面他们分手了,但当时的感情是真的,对音乐的执着,和对那个小男孩的喜欢都是真的。

    他从来没有过后悔,从他的专业,到他的穿着打扮、做事风格再到后面和家里坦白性取向。

    他都没有后悔过。

    包括后面和程航一在一起,被父亲知道后不由分说拉回家差点打断了根棍子,他都没有低过头。

    打完了哼着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出家门,他都没有后悔过。

    不但没有后悔,出了家门的头一件事情,就是笑嘻嘻地打电话给朋友们约了次ktv,还去学校牵着程航一的手把他带到ktv门口。

    还好那天已经很晚了,大家就算发现了他脸上的伤口,也因为夜色的关系不觉得有多严重。

    或许也是太熟,大家也默契地没有过多地问他什么,保全了他徐开慈的面子。

    那天晚上他忍着身上的疼,坐在麦克风前唱了首《不死之身》。

    唱到“地球毁灭了以后,我仍爱你爱得不知天高地厚……”的时候,他那双好看动人的眼睛一直笑着看着程航一。

    他就是不知天高地厚,又觉得这些都不重要,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管他天高地厚,谁能拦得住他?

    不怨岁月,不败天地。

    只要他想,只要来自于他心里的想法他就不会后悔。

    徐开慈还记得,那首歌还没唱完,程航一就已经站起身来走到他面前。

    那会的程航一发型还没有梳成现在这般成熟,还是一副学生气的模样。ktv昏暗的光线看不清什么,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他一半的俊秀。

    还未再看清那剩下的一半,徐开慈就被程航一凑过来揽着腰肢亲吻了一下。

    怎么能让小朋友主动?很快反应过来的徐开慈勾着程航一的下巴反客为主,又亲了程航一。

    不同于程航一,徐开慈的技术算得上炉火纯青。

    半首歌没唱完,后面也不必接着再唱,那天晚上徐开慈把程航一带回了公寓。

    什么都是第一次,除了第一次拥抱给了孟新辞,程航一所有的第一次,都交代在了今晚。

    褪下衣服,他在浴室看到徐开慈后背的那些伤,是真心诚意地觉得心疼。

    他不敢触碰,又忍不住用手指轻轻触摸徐开慈如刀刻般的蝴蝶骨。

    “疼吗?”

    徐开慈转过神来,笑着摆摆手,“不疼,习惯了。倒是你,后悔吗?这下你和孟新辞就真的没机会了,他有主了,你有我了。”

    浴室里水汽蒸腾,灯光照在两个人的身上,暖得有点发烫。

    少年人红着脸,眼神忽闪,却又坚定地说:“不后悔,一点也不。”

    十七岁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就连二十三四岁都已经又过了三年了。一直到现在,徐开慈都没有如徐春晔的愿,低头回家。

    没什么值得后悔的,至少程航一还没有说过后悔。

    没什么值得后悔的,至少他觉得自己还没有一败涂地。筆趣庫

    徐开慈睁开眼睛,在黑夜中笑了一声,这一声充满了自嘲。

    “算了……”他低声咕哝了一句,轻轻摇摇头,觉得夜里就不应该想那么多。

    透过门框底下的那条缝,他看到客厅里还开着灯,也不知道是护工还没睡还是程航一还没睡。

    他没有办法抬手把床头柜上的灯打开,整个房间里唯一亮着的,就是门框底下透进来的那一点点光线。

    他盯着看了好久,脑子里一直回荡着一些杂乱的声音。

    突然门框下的光被挡住了一些,勾勒出一个人站在门前的样子。

    门被打开了,那个抱着枕头出去了的人,现在又抱着枕头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