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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喝下圣药前,烈山彦已经考虑了无数种情况。

    他想过会有极度痛苦的过程,然后身体会得到天翻地覆的改造。

    他想过会有异象出现,自己的精神力得到飞跃式的增长。

    他甚至想过这其实只是个传说,自己服下后发现一无所获。

    可事实不是他想的任何一种情况。

    圣药入口后,就像一滴水落入干涸的沙地,瞬间就被吸入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眼前翠羽担心的面孔在逐渐远去,他的意识开始模糊。

    当再次清醒时,他出现在了圣树殿后的山谷中!

    映入眼帘的,是上百名上位妖族!在他们的身后,那个熟悉的圆环正翻滚着灰雾,汹涌如潮!

    一个高大的身影跨上一步,把他挡在了身后。

    那人背对着他,看不见面孔,只觉得那人的背影如同雄壮的高山,让烈山彦瞬间有了强烈的安全感。

    那些上位妖族的样子很愤怒,七嘴八舌的吼着些什么,可四周连一丁点声音都没有,烈山彦只看见他们张嘴,却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他只是觉得自己心里很愤怒,好像还有一些,懊悔?

    他忽然发现,自己根本想不起自己是谁,也记不起自己干了什么,甚至连姓名都想不起来。他明明觉得自己应该知道,可脑子里就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有些烦躁,回头看去,意外的发现,陆吾正站在他的身后。陆吾手里拿着一根棍子,脸上有些不安的神色。

    烈山彦觉得那棍子很眼熟,而且他觉得,那棍子应该是一支长矛。对,是太初之矛。矛尖的失去,应该和自己有一些关系,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有关系,却又是一片茫然。

    他再扭头时,那个高大的男人已经动了,他风一样冲入那些上位妖族中间,身上有五色的光芒闪起,凡被光芒刷到的妖族,无不趔趄后退。他并没有下杀手,只是随手应付,一直向圆环的方向走去。

    眼看那男子已经走到了圆环的附近,烈山彦的心中忽然涌起强烈的警兆,他张口大喊,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身形不受控制的向前飞出,一道磅礴的剑气划破长空,瞬间就击伤了数名上位妖族!

    无数信息从烈山彦心头涌出,这就是道剑!这就是裂天剑诀!剑气完全不受众相山规则的限制,化作一道白光,在空中纵横往复。

    那剑气并不锐利,但变幻无方,每接触到一个妖族,几乎同步就反馈回对方的功法信息,并做出相应的变化,忽而如风,忽而如火。那些上位妖族的抵抗却似并不激烈,纷纷被他逼退。

    然而已经晚了。

    圆环中灰雾升腾,一口大钟破雾而出,重重撞上那男子的五色光芒!

    那男子身上的五色光芒骤然暴涨,将那口大钟抵住,再不能前进分毫!

    就在这时,圆环中灰雾再次升腾而起,五条人影从里面电射而出。那是五名上位妖族老人,老到几乎看不出一丝的活气。可他们的身手依然矫健,飞临到大钟上空,各出一掌,顶在大钟之上,一道肉眼可见的声波从大钟上涌出,如密密麻麻的绳索,将那名高大男子牢牢绑缚起来。

    寂灭心钟!烈山彦的心中毫无来由的涌上了这个名字!

    高大男子的五色光芒瞬间黯淡。看得出他在极力抗衡,那五名老者的嘴角溢出了淡褐色的血液。但他们丝毫不退,而是死死靠在大钟壁上,干瘪的身体竟似在慢慢融化,要融进大钟之内。

    高大男子身侧的空间开始扭曲,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着。

    烈山彦疯了一样的要冲过去,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这男子是谁,可心中就是有一种信念,他要冲过去,不管付出什么代价,也要把那男子从寂灭心钟下拉出来!

    可寂灭心钟一出,众相山天地规则的压制力立刻大为减弱。那些上位妖族恢复了自己的神通或法力,烈山彦的裂天剑顿时滞涩难行,不但没能冲过去,就连自身也陷入到险境中。

    眼见那男子身侧的空间不断崩塌,他的五色光芒只剩最后薄薄的一层,还在苦苦抗衡寂灭心钟的压力。烈山彦的心底涌上强烈的懊恼,为什么要修炼道剑?如果选了杀剑,怎么会落入这种境界?

    不!还有办法!

    大师姐说过,还有那一招,粉碎世界之种,自毁道基,以身为剑,施展杀剑式!

    可大师姐是谁?世界之种又是什么?

    烈山彦的心中还是一片恍惚,可身体已做出了反应。剑气刹那间回到他自己的体内,自识海起,连斩十二重楼,他的身体忽然化作了一道凛冽的剑锋,只一划,他正面的十几名上位妖族就已全数倒地。

    只有一刻时间!

    他飞速掠过一地的尸体,向那男子扑去。他的身体现在已成先天利器,不敢接触那男子,而是直刺寂灭心钟!

    身化杀剑,世界之种的层级远在寂灭心钟之上,就算仓促之下发挥不出十分之一的功效,至少也可和心钟拼个两败俱伤!

    然而下一刻,一截矛杆无声无息的穿透了他的后背,从他胸前探出!他全身一滞,所有的力量就如秋风般散去。下一刻,那高大男子身上的最后五色光也被空间吞没,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原地。

    寂灭心钟重重摔落在地,本来附在钟壁上的五名老者已变成了五张人皮,没等落地,就片片碎裂在空中。

    他没有回头。在以身为剑的时刻,还能刺穿自己的,只有太初之矛了。出手的只能是陆吾!

    太初之矛从他体内抽出。陆吾这一矛极有分寸,避开了他的心脉。事实上,刚才他自毁道基,以身为剑,剑气一发,本来再无生机。可陆吾这太初之矛一击,矛身的本源力量和他体内的世界之种一致,反倒是保住了他一条命,只是自此成了一个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