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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相山,解怨城。

    一场冷雨刚刚结束,三弯血月重新把红芒撒遍整个天空。无数阿修罗就迫不及待的从高大的石屋中跑出来,穿着皮裘的贵族,全副铠甲的武士,还有他们身后人数不等的随从,所有人从城市的各个角落涌出,像潮水般冲向解怨场。

    解怨场矗立在城外的一座大山之下,是一座巨大惊人的建筑物,他有三百丈宽,四百五十丈长,除了建筑中央那片巨大的硬土场,还有足以容纳八万人同时观战的见证台。

    阿修罗是狂暴好战的种族,即使是平民,也会经常因为琐事大打出手,酿出血案,对于这种事情,监工们向来袖手旁观,甚至还会津津有味的在一旁看热闹。

    贵族们有了争执,自然不能像平民一样解决,多数时候,没什么矛盾是一场族战解决不了的。但多数阿修罗部落都是实力相当,族战很难分出胜负,于是就有了这座解怨城。

    当阿修罗的矛盾到了无法化解,又不能通过战争分出胜负的时候,就可以提出死斗的要求。双方在大司祭的见证下,共同到解怨场进行决战。根据仇恨的范围,双方最多带不超过五百人进入解怨场,进行不死不休的搏杀。

    最初的解怨场只有一片硬土战场,用于双方搏杀。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规则越来越为多数贵族和武士所接受,来这里解决恩怨的也就越来越多。每次死斗,双方都会有大批关系不错的朋友前来助威,于是就修建了见证台,并围绕解怨场逐渐形成了一座全新的城市,解怨城。

    圣树殿派人兴建和掌管这座城市,他们规定死斗每年举行一次,为期两个月,进行死斗的双方和观战的人员都必须提前申请,一切饮食用度自备,解怨城只提供住宿和维持秩序。久而久之,解怨场决斗早失去了最初的意义,变成了阿修罗大贵族们炫耀实力和中下级武士们扬名立万的舞台。每年的解怨之斗,更成了阿修罗的一个盛大节日,就连七宝城,偶尔都会有贵族跑来观战。

    见证台很快挤满了各地赶来的贵族和武士们,他们吃着自己带来的草饼和干肉,互相夸耀着自己部落酿造的果酒,千万人的喧哗吵闹,似乎要把解怨场都掀翻了。

    阿修罗从来都不是一个崇尚繁文缛节的种族,随着正中高台上祭巫的高声宣示,两队各三十人的阿修罗小队从两侧分别走上了解怨场的硬土地。

    这是两个偏远部落贵族的队伍,认真说起来这两家也没什么大恩怨,就是想借这次机会确立本家在部落中的绝对位置,进而图谋城主宝座。两队战士没有丝毫试探,第一次接触就让战斗进入了白热化,场间瞬间安静下来,只听到急骤的刀枪相撞的铿锵声。短时间内就有数人倒在了硬土地上。

    战斗虽然激烈,但双方的武技明显乏善可陈,完全就是靠蛮力拼杀,见证台上很快就响起了一片嘘声。但场中的战士充耳不闻,只管将手中的兵器拼命向对手身上挥去,完全不理会落在自己身上的攻击。

    不过两刻的时间,场中已倒下近五十名阿修罗的尸体,胜负已经很明了了,一方只剩下三个人,另一方则还有十个左右。就算这样,那三个人还是各自为战,疯狂攻击着自己身边的敌人,丝毫不理会同伴的情况。很快,又倒下了两个,但他们临死前也砍倒了对方两个。

    剩下的人一起冲向最后一名对手,他们的队伍里却突然发出一声怒吼。那是一个明显比其他人高大的战士,在刚才的战斗中,他砍倒了最多的敌人。几乎所有人都停住了脚步,不敢再往前冲,只有一个战士不管不顾的冲上去,迫不及待的想杀死这最后一个敌人。

    高大的战士大怒,挥动战斧冲上去,巨斧抡下,居然从背后将自己的战友砍倒,鲜血如喷泉般洒在他的头上脸上,他毫不理会,又是一连几斧,把最后一个对手也砍倒,然后一斧剁下了他的头颅,对着见证台高高举起!

    见证台上观众似乎对他斩杀同伴的举动非常欣赏,瞬间爆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声!

    “万恶的罗马角斗场。”在高台下方的一个独立平台上,看到这一幕的烈山彦低声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平台深处,自顾自喝酒的狂章疑惑的问道。

    见证台上有人注意到了小平台上的烈山彦,愤怒的向他比出了中指,于是更多人注意到了他,更多中指向他竖了起来。这个手势最早还是烈山彦在解怨城比出来的,果然天下雄性生物都一个德行,很快就在阿修罗里流传开来。

    烈山彦的目光扫过见证台上的一片中指,隔着计都面具,台下的人也看不到他鄙夷的眼神。于是他双手猛抬,恶狠狠的向着众人比出两根中指。台下顿时愕然,没想到这个手势居然还有进阶版。随即就是铺天盖地的叫骂声!

    烈山彦恍若未闻,比完中指后,就大摇大摆的转身走向狂章,随手拿起一只酒坛,嘴里说道:“没和你说话。”他举起酒坛,想喝一口,可面具在嘴的位置只留了一个小口,不耽误说话,想喝酒吃肉却是休想。

    他恨恨的把酒坛放下,斜眼看向狂章。狂章身上的绣衣已经换成了一件白袍,他半敞着胸膛,似笑非笑的说道:“你看我也没用,这里人多眼杂,按会尊的命令,你不能取下面具。你自己弄丢了那张面具,这事儿能怪谁呢?”

    烈山彦懊恼的挥挥手,不想再提这件事。脸上的这张面具是狂章不知道从哪里给他淘来的,就是一张普通的饰品面具,和原来那张自然不能相比。他没好气的问狂章:“摩尘那边什么情况了,赶紧了解此事,尽快赶到七宝城,”

    狂章挂上了一丝讥诮的笑意:“担心你女人了?没事,天女在去妖界前,行动基本自由,七宝城里也没什么人敢招惹天女。再说,你兄弟阿纱支还跟着呢。”

    烈山彦也是那天和摩利分手时才知道,阿纱支为了兑现亲自送翠羽去七宝城的诺言,竟然扔下新婚的妻子,一个人偷偷跟着翠羽去了七宝城。奇怪的是,他父亲和岳父知道后,并没有生气,只是派横革带了几名卫士随后追上去,目的却是让他们随侍在旁。

    烈山彦不耐烦的道:“熟归熟,现在我可是你上司,我问话你最好认真回答。”

    狂章不屑的嗤了一声,但还是正色答道:“我已经通过米汗告诉了摩尘,你只是我的一名随从,和圣树殿没有什么关系。但他们如果直接向你复仇,那会损伤我的面子,我可以接受他们在解怨城向你提出一对一的血仇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