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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莫名祥和的气氛被我开口打破。

    “果然,”我眯着眼睛,面上还保持着刚才的微笑,“带我见首领什么的,果然是假话。从你们把我从仓库里带走到现在,少说也过了半个钟头,没有任何一位首领能够忍受自己的亲卫做事拖拖拉拉。”

    “确实是假话,因为首领……面具女,她根本就不在意那两个晓组织领袖以外的任何人。”

    阳一爽快承认。

    “在我们的推测里,她处理完晓组织的事之后只会有两条去路,一是离开,回到她来的地方去,二是留在这里,成为真正的山匪。如果她选了第二条路,我们可不能容忍她活下来。”

    我了然:“看来你们已经为夺城做好准备了。”

    “确切来说,是箭在弦上,只等她收拾完晓组织的残局。”

    阳一咧了咧嘴,似乎是在笑,可若称其为笑,又实在有些狰狞。

    “夺城嘛,会有很多的不确定因素,也会死很多的人。为了尽可能地把想要的结局握在手里,我们每天都会顶着她的名义,清理山上的变数。想必你也是能够理解的吧,黑狐队长?”

    “别拿这种问题来烦我。”

    我冷冷道。

    扳倒志村团藏并不是短期就能够完成的目标,而既然决定了要长期合作……不管怎么说,他们的行事作风我不喜欢,但我无从置喙,因为如果把我放在相同的位置上,我未必能比阳一做得更好。

    对付他们这种行事风格,能真正解决问题的或许只有一种方法——如果他们臆测你是变数,那你最好真的是。

    我是,所以我没有被“清理”。

    但我实在不愿意去想被“清理”掉的人究竟为数几何。

    抓了抓头发,我把视线转向此行真正的目的地。

    黑石白雪,彼此掩映,将洞口掩藏在黑暗之中的另一重黑暗之中。

    外围,纯然的白覆盖了柔软的一层,只从地面偶尔突出几组低矮圆润的石笋。暗河的河水在此处汇成极小的一处水潭,又从另一端满溢出去,不过指许深的河床将水面搡出几道清浅的水纹。

    好似水墨画一般。

    但是,不对。

    我盯了一会儿,缓缓问道:“脚印在哪里?”

    考虑到另一种可能性,我继续补充道:“或者,幻术?”

    “是幻术不错,那女人会用一种很特殊的幻术,普通的解除术式毫无意义,你可以试试看。”

    阳一从背后勾上我的肩膀,又凑近到我的耳畔。

    ……在这时候说谎对他们没有益处,况且……

    我瞥了一眼紧贴着我耳朵讲话的阳一。

    他的咽喉触手可及。如果我此刻想要他的命,那只要稍稍抬手就能做到,我与他的硬实力相差并不太大,这种距离他不可能躲得开。

    他在用暴露弱点的方式取信于我。

    是真话。

    “解。”

    果不其然,眼前的黑石白雪没有半点变化,普通的解除术式不起作用。

    “所以外围的雪地里一个脚印都没有,”我了然,“是都被这种特殊的幻术覆盖在下面了吗?”

    “我们第一次与她见面的那天也是个雪天,我要求她将幻术解开给我们看,”阳一说道,“我们看到了被踩成一团黑乎乎烂泥的雪地。”

    “……”掩盖脚印是最基础的隐匿行迹的手法,但这东西……真的是这么简单的东西吗?

    我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面具女……单从阳一的描述来看,其在谋略以及情报方面的能力都堪称顶尖,这样的人,如果不是对本身实力也极端自信,又怎会只在藏身处的外围摆一个幻术阵了事?

    但它看起来的确就是这么简单的东西。几分钟的观察并未给我带来更多的情报,石头依然是石头,雪地依然是雪地,唯一一点意外便是自上空掠过的山间野雀,它飞过的时候从翼尖抖落了几点零星的细雪。

    我紧盯着那几点细雪,眼睁睁地看着它落在降落在“幻境”中的石头上。

    正思忖时,我倏尔感到肩头一重,皱眉侧首瞪过去,便见阳一垂着眼睑,斜斜地看过来:“黑狐队长,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不建议你轻举妄动。据说,幻术式范围之内的查克拉反应会逆向传递给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的试探没有一次进行到底,自然也就没有成功过。”

    我手指一顿,利用水流在周围布下触发式查克拉封印阵以偷袭其他亲卫队忍者的计划登时搁浅。

    “亲卫队一共有多少人?”

    “大约十人。因为想要夺取行首城的缘故,我们是最早驻扎在这里的——比面具女还要早,”阳一低声道,“从暗处走到明处需要合适的契机,我们的出现要合理,并且容易被她亲近。

    “最后,我们四个人成为了她亲卫队的雏形。在当时,她身边能够称得上像样的‘忍者’,除了我们,没有他人。”

    “但是有一就有二,有了你们自然也就有了别人。”

    我站直身体,阳一的半挂体重压得我脖子难受。

    “为什么是‘大约’十人?总觉得……”

    “总觉得不够严谨,是不是?”

    阳一翘着嘴唇笑了笑,伸出手比了一个“三”。

    “我也觉得不够严谨,但是她从来都没有召集过亲卫队全员,一次也没有,所以我们只能另辟蹊径。‘十’是清一感知到的,而为了验证,我们曾经花费三个月的时间在这附近蹲守验证。

    “最后我们得出结论:起码在我们盯住的这三个月里,时常进出此地且真正能够被称为‘忍者’的,的确区区十人而已。”

    “十人,如今减去我们四人,值得花力气去对付的还剩六人。这六人里有叛忍,有浪忍,当然也有其他忍村派过来的探子。一个也不能留。”

    手势由“三”变成“六”,他眼中本就虚假的笑意变得更加空洞,黑压压的双眸显得冷漠且阴鸷。

    “在场的人里,谁的手底下也不怕添上这个‘六’。我不要一万也不要万一,我只要成功,为此我希望所有人都能豁出去,为我们的下一次合作创造条件。

    “黑狐队长,论及孤注一掷,我们这些丧家之犬比起你可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敌对的时候尚不觉得,合作之后却显得尤为疯狂……

    我将另外的一些话吞回肚子,随手弹了一下头顶的一节小枝。枝头的零星碎雪飞上半空,落了阳一一头。

    阳一并不在意。

    “当然。希望你不只是说说而已。”我说道。

    往前看看,黑黢黢的洞口还在幽幽地鼓着冷风,诸多答案和线索就藏在那里,但那是面具女的地盘,在把思路整理清晰之前,莽撞行事并不可取。

    往后瞧瞧,阳一的三个队友六只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看起来都不太友好——噢,看样子是我刚才把树枝上的雪玩到阳一头上的情景被他们给看到了。

    抱歉啊各位,但是人动脑子的时候就是容易下意识手贱,这我也没办法。

    ……

    日至中天。

    “我需要另外一条路,”我抬眼说道,“不必神不知鬼不觉,但是要能截断洞中人的后路。”

    “那就是分三路,”已经把自己的头发揉成一团的阳一用树枝在雪地上点点画画,清一、镜一和阳二围拢在他的身后,“我和清一从正面进入,假作任务汇报。阳二和清一从副洞绕过去,必要的时候击穿岩壁,让洞穴塌方。而你,黑狐队长,南侧的屋中和院中各自有井一口,你毁一口,用一口。”

    “等一等,有问题,”我看了看围在他背后一声不吭只管看的三名队员,忍不住屈指敲了敲一旁的树干,“从战术角度而言,的确是分三路最为稳妥,但……你们四个难道经常分开行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