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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退后了半步,却没有再退后更多,倒不是因为我突然改变了计划,而是因为……眼前那匪徒是踩着树干降落在我眼前的。

    ……查克拉。

    但这匪徒使用查克拉的方式却很是粗糙,凭依查克拉在树上行走的姿态也因此而显得颇为踉跄。

    如此一来,猜测的范围就已经很小了。

    我很快就有了结论。

    不是忍者,却也一定与忍者相关。从他拥有查克拉却使用生疏来看,无非便是家中向上几代有忍者存在,使其本身就拥有提炼查克拉的天赋。除此之外,便是对查克拉的熟悉与练习。眼前这人对查克拉的掌握程度完全可以说是惨不忍睹,举手投足之间更是写满了对这种古怪力量的“陌生”乃至不自觉的“排斥”——换言之,他还完全没有适应使用查克拉的生活。他拥有并使用查克拉的时间必然极短,左右不过两三个月,不会再多了。

    心思电转,我已有了大致的猜测。

    恰在此时,又有数道粗重的呼吸声在隐约之中混乱起伏,不待我细听,那些呼吸声便已随着一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由远及近——好像是滑索一类的东西——最后,伴随着一声堪称整齐的“咔嚓”轻响,干枯的树叶被碾作齑粉,埋伏的不速之客也已就位。

    无须回头,我知晓自己此刻必然已被不下六个人重重包围。分明是下雪飞白的干净天气,可身处这狭窄的包围圈里,竟也有好几股各不相同的臭汗味一同折磨我的鼻腔。

    我控制住表情,只粗粗地扫了周围一眼便站定不动了,继而连一言也不发,只是抬起眼来,用戒备的神情盯住了那会用点查克拉的领头人。

    只看了半晌,我便忽然听到右侧一名匪徒问道:“如何?”

    “不错,看起来是个肥的。”

    答话的是面前的领头人。他已经打量了我好一会儿,大概是从长相到穿着再到举止——那目光就像是在检查一件刚刚到手的货物。

    “能敲一笔狠的不?”左侧一人又立刻问道。

    “蠢货,真有钱的谁往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跑?”有人在我的身后冷笑道。

    “你……老大都说了看起来是个肥的了!”

    “那叫相对而言。”

    “明明是你认识几个字就老想着装逼卖弄!”

    “你他妈——”

    寥寥几句话,围住我的这圈人便像是点了火的火药桶般一个接一个地呲起了火星,内容没营养不说,声音还大得要命,对我而言简直就是三维立体声环绕。

    幸而,场中因掌握查克拉而更显感官敏锐的人并不止我一个。像个桩子似的杵在正前方的领头人颇为刻意地咳嗽了两声,几个对骂正酣的普通匪徒便快速安静了下来,只有那个憨货抻着脖子无比耿直地问道:“老大,你受凉了?”

    “还好。”领头人矜持地点点头,紧接着便瞄到我身上,抬了抬下巴:“小子,今天撞见我们算你运气不好,但是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哪有选在这个鬼天气进山的?我们兄弟几个是……”

    听他语气微顿,仿佛有几分迟疑,我便玩心大起,迅速接上话茬:“山匪。”

    “对,山……山什么匪!什么山匪!”他下意识便接,却又在中途反应过些不对味来,恼羞成怒道,“山匪有……有像我们一样的山匪吗!”www.

    这兴奋劲儿……看来确实是新获查克拉不久。

    我似笑非笑说道:“你们分明行着只有山匪才会行的事,却又说自己不是山匪?是你们行的山匪事不叫山匪事,还是说,像你们一样的山匪就不是山匪?”

    “你这……”

    领头人的话还未完全出口,位于我身后的识字山匪便冷笑道:“伶牙俐齿,可惜屁用没有。你选在这个天气进山,本身就是在送死。你死在雪里还是死在我们手里,不都是要死的吗?左右也不过是寻个短见,死人一个,哪来的那么多讲究!”

    他又探头向领头人:“老大,这鬼天气有一个算一个,不听话的打残了直接带走就是。”

    “别啊,我听话,我跟你们走还不行吗?”我立时老实下来,不再去挑战那领头人的耐性了。

    ——演戏演全套。况且有查克拉的山匪的确是比没有的要多出几分威胁,为了任务能顺利完成,就算他不带我走,我也该借机去探探他的底。

    领头人已经二话不说地走上前来,与脸盘子差不多大小的手掌冲着我的脖颈便扣了过来。我蹙着眉按照常人的反应偏头闪躲,最后脖颈是躲过去了,侧颊却没有,他便扯着我侧颊上的皮肉,将一张大脸凑到了我的眼前。

    “小娘娘腔,你最好安静点,”他瞪着眼睛说,“不管你进山是不是为了寻短见,生与死也好,死轻松点与……死难受点也罢,都只在我们一念之间。说话做事之前要考虑清楚后果。”

    语毕,他放开手掌大手一挥:“兄弟们,拴上,走了!”

    我瞪眼看着两个人将腰上用来空降的细索解下,再一圈一圈地捆扎在我的手腕上。

    “……轻点不行吗?你们把我手腕勒痛了。”我不动声色地握住双拳,又用拇指遮挡虎口,将自己掌中的刀茧严密地藏住。

    下一刻,那细索捆扎的力度竟更重了几分,我发出“嘶”的一声。

    “想都不要想,我们兄弟几个可从来不惯你这种贵族娘娘腔的贱骨头。”说话的正是那个在领头人面前显出几分憨气的人——对内对外还真就是两副面孔。

    旁边一人问:“这些贵族以前不是都喜欢把我们当成狗来欺负吗,为什么不拴住他的脖子然后牵着走?”

    “首领给的索子不适合用来干这个,一个力道没控好人头就得飞出去了,”一直关注着这边的识字男人冷笑一声,看过来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四肢爬行的狗贵族毕竟不是真正的狗,他们速度太慢……太耽误时间了。”

    这一回,所有人都不再与其呛声,而是不约而同地咧开嘴发出笑声。

    我神色不变,却也相当识趣地保持了沉默——就像每一个被一群疯子包围的普通人那样。

    领头人在前方点亮了一片微光,使用的却是相对古旧的提灯,这倒是很好理解,手电筒的光穿透力太强,对他们这些人而言终究还是过于明目张胆,而且……

    我目光闪烁,心念澄明。

    林中这点可怜的黑暗并不能对有查克拉的人造成多少影响,那么这盏提灯为谁而点就已经无比明晰。

    ——这个山匪小团伙里只有领头人一个是有查克拉的。

    而且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这种由一个“领队”带领五个“队员”的构成怎么看都有种古怪的既视感,都让我觉得有那么一点微妙的熟悉,这令我有些啼笑皆非。

    ……那群山匪背后的忍者大概就是在那几个大忍村之一出生的吧。

    雪下得愈发大了。笼盖四野的雪幕模糊而晦暗,提灯朦胧的暖光则将它们点亮成白炽的光点。我被拽着捆扎手腕的索子,控制着速度深一脚浅一脚地踉跄着跟在队伍的末尾,整支队伍则亦步亦趋地追随在队首的暖光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