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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笑什么?”卡卡西问道,语气并不太好。

    “笑你善解人意嘛,我的好卡卡西。”

    他的回答一出口,我便感受到一种难言的舒爽,有些开心却又有些沉重,比起纯粹的愉快,倒更像是……如释重负。

    是该如释重负的。

    我心想。

    某种程度上可以影响我们的未来的试探已经得到了最好的答案,我想要的一切都有了着落。如释重负,合该如此。

    ——“穷途末路的,不知所谓的可怜虫。”

    ——“你能想象那样的我吗?”

    我在这两句话里隐藏了太多内容,说不清是真情的流露还是……试图影响卡卡西想法的暗示与引导,但其所隐藏的核心内容其实简明非常:“离开木叶是我的必然。”

    这其实是一个非常简单且明晰的逻辑。既然我不想成为一个依靠从仇恨之中汲取的力量来生活的可怜虫,就必须将那仇恨连同其根系一同斩断,另一方面还有那些我们二人之间更加不可言说的心思需要处理……眷恋使人犹疑,复仇需要决意,然而我所看到的从来都不是一道选择题,我只是一定要这样去做而已。我必定会用手中的武器斩开仇敌的血肉,以一往无前、绝不回头的架势。

    所以我必须要离开。

    离开去复仇。

    必须去复仇。

    否则我无法告慰亲人的亡灵,无法原谅自己,无法解脱自己,而这样的人余生都要沉浸在痛苦与悔恨之中。漫长的痛苦会麻木人的感官,折磨人的心智,使人变得或暴烈极端,或逆来顺受……毫无意义,这都不是我想要的结局。

    总体来说,在复仇这件完全没有余地的私事上,我并不需要任何人的支持与肯定,但是……但是我也不希望在说不定的哪一日就仿佛蒸发似地消失在木叶,如果作为我最亲近喜爱的人之一的卡卡西能够理解我的选择的话——别扯什么拐弯抹角不好好说话之类的东西,有些事直说出来反而不妥,况且就凭卡卡西那聪明的脑袋,我不觉得他会领会不到我藏在言语之中的隐藏台词,他要选择的不过是“接受”与“不接受”而已。

    所幸,他所选的与我所想的别无二致。

    我一时间有些压不下自己上扬的嘴角,但相对的卡卡西的心情显然并不美妙,从表情上来看他甚至还有些心烦意乱,于是相当会看人脸色的我克制地清了清喉咙,探身去取了水壶,给他倒上一杯温热的水。

    “……”他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现在我比较想喝凉水。”

    我一时无言,只得在掌心覆上一层冰冰凉的查克拉,再伸手去握他的杯子。

    “停一停,我有进一步的要求,”卡卡西制止了我的动作,“你试图保持冷静的时候都喝多凉的凉水?”

    “……常温凉白开?”

    “那我就要比你的常温更凉一点的。”他笃定地说道。

    我动作顿在原地,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消消火,不然我可能冷静不下来。”卡卡西冷着脸催促道。m.

    我……我觉得具体到这种程度的要求十分诡异,但毕竟刚刚的对话已经约等于摊牌,想明白其中关窍的卡卡西心情肯定很糟——换位思考一下,的确很难不心态爆炸。

    一口灌掉凉水的卡卡西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像是要将某些闷在胸中的东西尽数喷吐出来,他抬起头来打量我,却什么也没说,放下的杯子被他用两手握在掌心。他看得我有些不明就里,又有些古怪地思维发散——万一他看着我捏碎了手中的杯子怎么办?啊那我大概就又得给他包扎手掌了,如果是玻璃碎片造成的创面的话,或许还不至于使用查克拉手术刀来镇痛……

    “你是怎么对水门说的?”卡卡西问道。

    “水门啊,当年他被我爸爸托孤,意愿上应该是不希望我去的,不过我在他和玖辛奈那里蹭了那么久的饭,他不会不了解我的想法,”我笑了笑,“所以,他大概早就看到那一天了。”

    卡卡西皱起了眉:“八坂照河,你别跟我玩文字游戏,你其实根本就没告诉过他吧?以水门的性格,就算是真的预料到了也不代表他会无所作为。我劝你早日向他坦白,他和玖辛奈是真的把你我当作家人,这么重要的事,你无论如何都不该瞒着他。”

    “知道,知道。卡卡西,你所说的我都知道,也早就在心里考虑过无数次了。”

    我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一口饮下,经过水后的声带发出的嗓音不再干涩,却又多出一丝惆怅。

    “我会跟水门说的,只不过不是现在。现在战争刚刚结束,木叶百废待兴,很多地方都用得着我,现在离开并不合适,而且我需要做更多的准备来说服他。”

    “说服?”

    “就是让水门相信我有成功的把握。”

    卡卡西冷笑一声:“我劝你别把话说得太满。搏命的事,哪里来的把握?”

    “没有必胜的把握,就不去做么?”我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