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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出去后,朱九躺在床上。

    屋中燃了一根火烛,是怕她半夜醒来不叫人,自己乱走,撞到东西弄伤自己。

    她扭头看着那团烛光,一时没有睡意。

    他们是一群自己受过苦的人,却对她极好,极尽可能地对她好。

    她能感觉到,不仅仅因为她是王后。

    那位王也是,对她极好。

    他只是不想她插手他的育侄之事罢了。她为何会感到不开心呢?她感到不开心的理由又是什么?她不禁问自己。

    但庄儿是他的侄儿,不是她的。朱九好像把自己想通了,心情也因之豁然开朗。

    朱九在迷迷糊糊的睡梦中被不明的动静吵醒。她下意识去看那盏烛,还剩一半,然后耳听得外面有声响。

    “乐锦?”她唤。乐锦这回没应她。

    她起身,这次总算记得给自己披一件外衣,鞋也记得穿上,然后走出去。

    拉开门,只见外面人影幢幢。

    “乐锦?”她又唤了一声。

    “王后。”

    “吵到王后了你们。”

    “叫你们小声点!”

    他们七嘴八舌的,有石岩的声音,莲蓬的声音,反正声音很杂。

    隐隐约约间她似乎还看见了一抹红。

    红缨也下来了?

    “王后,下雨了。小人们正在收捡风筝骨架。”

    原来如此,因为太暗,她竟没察觉有雨。

    “你们快进来,骨架散了便散了,下回再做就是。”她跨出门槛,乐锦以为她也要出来,立即就松开手中物,跑上阶,拦住她,“奴婢们知道。”她又转头去招呼大家,“快把架子托进来,别淋着了。”

    众人会意,于是齐齐托着骨架进来,可惜还是有些地方塌了下去。

    石岩等不禁惋惜。

    朱九道,“没什么,本来这就是第一次做,要允许失败。”

    “可是王后后日就要走了。”

    “等我回来再做。”

    “也只能如此了。”

    “你们淋湿没有?”

    “没有,王后。雨不大。”

    “是啊,现在的雨能有多大。”然后是大家的呵呵笑。

    檐廊下的灯不算明,只能隐隐约约看见旁边人的脸。众人并排站在那儿,看着黑暗里的细雨,一时无声,故能听见细微的雨声。

    “瞧我这脑袋,今日是雨水嘛。怎没想起今日是雨水呢。就不该把风筝放外面。”石岩突然懊恼。

    众人笑。

    第二日南枝拽着傅庄过来,没能给风筝上到色,只能站在那已不太具备凤凰之形的骨架前表示惋惜。

    “是红缨先发现下雨的,可是这骨架或许是没粘牢固,她一拿就软了,所以耽误了时间。”朱九解释。

    “那只能作废了?”南枝问。

    “不会,红缨削的竹片很好,可以再用。只是纸要重新糊。”

    “下回我帮婶婶糊纸。”傅庄立刻举手。

    “好。”

    “下回可就要等到半月以后了。”南枝道。

    他们离开放骨架的屋子,走出来到了院子里,“昨晚就该放那屋的,失策啊。”南枝又惋惜。

    “这几日天气晴得好,没想到突然会下雨。”朱九道。

    摇过头后,南枝抬头没看见红缨,“嫂嫂,红缨呢?”她感到了吃惊。

    傅庄也抬头。

    “嫂嫂把她换走了?”

    “没有。”朱九笑,“被乐锦她们叫下来,躲在屋子里说事呢。”

    “说事?”南枝表示好奇,“什么事能把她拉下来,我倒要听听。”

    于是三人又走到朱九寝居门口去,只见屋内几个女人围着红缨,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

    “红缨,你要记着,王后睡前定要泡脚。”是阿水。

    红缨淡漠,“出门在外,又是沿河荒凉。不过我尽量安排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