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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过去,把他身上的绳子给解开”林小玉指着刚才咬了自己一口的那孩子,这孩子脸颊枯瘦,不过十来岁,但眼神透着狠劲,跟一个狼崽子一样。其他孩子也隐隐以他为首。

    那男孩见林小玉手指牢牢掐着男子,转身跑进洞里,将被绑着双手的中年男子手上的绳子解开,又把他口里的破布拽了出来。

    被释放的男人软着膝盖跑到洞口,看着林小玉,讨好地笑了笑,这人中等个子,身材圆滚滚的,笑起来跟庙里的弥勒佛差不多。

    林小玉点了点头,问道:“你可是王顺?”

    王顺眼睛一亮,急忙点头道:“恩公认得小可,小可名唤王顺,青城人。”

    林小玉见没救错人,也放宽了心,将路上遇到他妻儿一事简单说了下。

    王顺闻言掩面喜极而泣,他本以为自己妻儿凶多吉少,没想到今日是遇到活菩萨了。真是祖宗保佑。王顺往地上一跪,给林小玉磕了几个头,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可眼前女子是自己妻儿救命恩人,这又救了自己的命,他恨不得给这活菩萨立个长生碑。

    林小玉手中还攥着人,也没手扶他,急忙让他起来,当不得这么大跪拜。

    王顺拿袖子抹了一把了,这才站了起来。在一屋子愤恨的眼神中,踉跄走到林小玉身后。

    “说,为何要半道抢劫,老实交代。”林小玉一脚踢在了手上这人的膝盖上。

    那人只觉得膝盖骨都要裂开了,可他硬是站着不动,愤怒地瞪着林小玉,并没有辩驳。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薛大哥不是故意要打劫的。”刚才那半大小子见状,立马跪地求林小玉饶了手中这人。

    其他的孩子见状也都纷纷跪地,里边的几个本躺在洞里老者也跟着求林小玉。

    林小玉看着这一幕也知事情必有蹊跷,可她也不敢轻易放了手中的人。

    那小子也是个机灵的,见林小玉神情有些松了下来,急忙将自己的身世倒了出来。

    原来这些人都是青城白溪村的人,大半年前青城与北蛮交锋到了焦灼时候,不断有离青城保护范围外的村子被北蛮军杀掠。他们的村子就是在那时被蛮子屠了,他们是村子所剩不多的几个人,藏在了山中躲过一劫,后来一直不敢下山,又怕蛮子巡山,只能往深山中躲,就这样在山中过了许久。

    天气一日比一天冷,山中可以吃的猎物也越来越难找,那些出去找吃的大人回来的越来越少,直到再也没有人从外边回来,他们不想等死,只能结伴往山外走,看看能不能找些吃食。后来他们在山中救了身负重伤的人,就是林小玉眼前这位男子。他伤好后好像忘了原本的记忆,也不爱说话,就留在了山里。连名字都没有一个,只是当时他们捡到他时,他一身的血,就叫他薛大哥。

    他一身本领,还会做陷阱捕野兽,这样他们就再也不缺吃的了。就留在这里一直到现在。只是这几日天越来越冷,有年龄大的熬不住惹了风寒,昨日又下了大雪发起了高烧。薛大哥连夜出了洞想去寻一些药材,刚巧就遇到了王顺一家。山路又黑,他又是一副的胡子拉碴劫匪模样,王顺一眼瞧见,急忙赶着车从他身边逃窜了出去。

    薛大哥本就没想搭理他们,只是谁想到他半路将妻儿偷偷放下,自己驾车改了方向,可好巧不巧的马踩到了薛大哥挖的捕兽陷阱里,连人带车摔了出去。

    薛大哥将他受了伤,才把他背了回来,谁想到他醒来就嚷嚷起来,这才把他绑了起来。

    “你们宰了那匹马?”林小玉想起刚才那浓郁的血腥气,在来的路上并没有看到马的踪影。

    那小子点了点头,那马已经掉进陷阱里不行了,就被薛大哥拖了回来,宰了给大家过年开荤地。

    “你哑巴了?”林小玉戳了戳那人。那人转头并不回答她。

    以林小玉的观察,这小子说的话虽有些水分,但离事实也不远。若是青城的人,他们只要回去府衙,很快就能查清楚。

    “你叫什么名字?”林小玉看着眼前半大孩子,这孩子临危不惧,是个好苗子。

    “程瑞”男孩报了姓名,一直看着林小玉的手。

    林小玉松开手中的男子,这会她知道了这些人的身份,并不怕他们再做些什么,不过这一群人要怎么处理倒是难办了。这会外边风雪正急,她不可能拿绳子把他们全绑了,让他们冒着风雪赶回青城。

    林小玉想了一下,报了自己的名字,但并未提及她的身份。又将青城外边的情况简单说了说,让这些逃命在外的人知道,再也不会有北蛮来抢杀了。青城的县令已经下了公告,所有青城的百姓,田产铺子都归还给大家。只要他们回来。

    “真的吗?北蛮被幽州军打败了。”程瑞眼睛一亮,一直绷着的脸颊有了一丝不可思议。见林小玉点头确认,他神情再也绷不住,哭了出来。边哭边在喊阿爹阿娘,说他们的仇儿无法亲手报了。

    洞里其他的人闻言也都悲喜交加,有大难不死躲过一劫的欢喜,也有亲人惨死等不到这一刻的悲痛。刚开始还只是有几个低低哽咽的声音,没多久洞里已经哭喊声一片。

    林小玉许久不曾回忆的战场记忆又一幕幕出现在她脑海里,她转身出了洞府,手中的钢鞭抽在山石上。山石裂开,迸溅出阵阵雪花,簌簌而落撒在林小玉头上。

    感受到这冰冷的触感,林小玉心中憋闷的悲愤才稍稍缓解,大雪依然没有停,沙沙落地,漫山皑皑白雪,遮住了满目疮痍的青城。可林小玉知道,要真正的让这些人走出伤痛,还需要很长的路要走。

    林小玉抬手放出一道信号箭,这是请求支援的信号。

    等做完这些,林小玉刚才心中又被激起的怒火才平息下来。

    “林姐姐,是不是很快就会有人来救阿婆了。”林小玉身后传来一声带着鼻音的声音,是程瑞,他这会已经褪去了防备,哭过了一场,他又成了这群孩子的主心骨。他还惦记着几个生病的老人。

    林小玉点了点头,抬手本想安抚地拍他一下肩膀,不过被他躲过去了,她只好作罢,从袖口掏出一瓶伤寒的药递给他,告诉了他如何服用。程瑞少年老成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轻松的神情,一溜烟地跑走了。林小玉并没有与他一道回洞府,找了一处避风的地方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