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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晨曦敲开窗户。

    床上人宿醉醒来,睁眼时似梦初觉,头痛欲裂。

    南馥缓了好一会儿,下意识要抬手揉太阳穴,却突然发现全身像被黏人的玩意儿缠住。

    甚至于连腿也没法儿抬,颈窝处还有什么温热柔软的东西在蹭她。

    南馥猛地从迷蒙中惊醒。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声慵懒的哼唧,骤然钻入她的耳膜。

    掺杂着些许被吵醒的起床气,嗓音软得却又像是在向人撒娇。

    南馥蓦地垂眸,尚且迷茫的目光一下就撞进怀中人的眼底。

    四目相对。

    谁也没有说话,空气安静得针落可闻。

    江郁看起来比平日苍白许多,漆黑的眼睛滚着浓烈的情绪,南馥凝视着他,觉得心口都快烫化掉了。

    昨晚的某些片段忽然在她脑海里闪回。

    南馥心跳得砰砰响。

    “你……”

    她嗓子很哑,刚想起身说话,余光却瞥见自己被桎梏在床头柜台灯钩子前的双手,到嘴的话一下变成了粗口:“操……”

    南馥整个人都惊了:“这什么情况?!”

    话落的同时,她试图用力将手扯出来。

    然而下一瞬,手却被人按住了。

    “这是你妹妹送的围巾,”江郁半仰起头,平静出声,“你要是扯坏了我倒无所谓,就怕小姑娘伤心。”

    南馥动作顿住。

    看着一左一右两条编了流苏绒球的围巾,稍稍磨了下后槽牙。

    还真是派上了好用场。

    “你给我松开。”南馥声音透着警告意味。

    “不。”江郁毫不犹豫地驳回。

    南馥咬牙,压着火气:“我能问问你绑我是为什么吗?”

    江郁却异样地沉默下去。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江郁睫毛颤动,低低出声:“怕你跑了。”

    南馥:“……”

    江郁又重复了一遍:“怕你被我吓跑了。”

    “南馥,”江郁睁了下眼睛,看着有些无神,“你感觉到了吧,我是ega。”

    这回换南馥静了,她彻底哑火,眼中情绪纷杂。

    从刚才起就被她刻意忽视的东西在这一刻明明白白地摊开。

    江郁眼眸黑沉,紧紧盯着她:“我是ega,这句话也要我说两遍吗?”

    南馥还是没说话,事实上她内心的震惊程度让她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醉酒的记忆模模糊糊,可身体的满足感是骗不了人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自己昨晚做了什么混账事。

    可她怎么也没料到,江郁会是一个ega。

    江郁居然是他妈一个ega!

    被骗这么久,说一点儿也不生气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可这点气根本没处撒,就像她被江郁绑着,同样没办法挣脱一样。

    这人把她内心深处的软肋摸得一清二楚。

    南馥缓慢地阖了阖眼。

    时间静静流逝。

    “小猫……”南馥终于开了口,再睁开眼时,脸色又红又白,语气带着质问,“你装a干什么?”

    江郁听到这话,莫名笑了声。

    “你说干什么?”

    他动作迟缓地抬起头,眼尾发红,喉结攒动,在对方晦暗不明的眼神里,清晰吐出几个字。

    “勾你勾、引、你。”

    他神色毫不忸怩,表达爱意的方式直白又坦荡。

    南馥瞳孔微微瑟缩:“有必要吗?”

    像是看穿她内心所想,江郁自嘲一笑:“如果一开始你就知道我分化成了ega,你应该不会让我亲近吧?什么信息素引导,什么室友,什么同桌,甚至于好朋友……这些都没可能了。”

    “所以要想成为你的ega,”他眼神黯然,哑着嗓子道,“我只能这么做。”

    南馥脑子里那根弦彻底绷断,胸腔压抑地起伏着。

    她想起江郁曾经旁敲侧击问过的那些关于对ega接受度的问题,她每次的拒绝都生硬且不留余地。

    以至于衬托得他的感情对她来说过于贵重了。

    好半晌,南馥才回过神。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也有些发哑:“那你的信息素是怎么回事?”

    江郁抿抿唇,小声道:“做了手术……”

    南馥皱眉:“什么手术?”

    “信息素抑制手术,”江郁脸颊微红,那些隐秘而阴暗的心思就此袒露,他有些难以启齿,但也不过犹豫了片刻,“以损伤腺体的方式,让信息素无法分泌,就不会有发情期,也不会被alpha或者ega的信息素影响,变得跟beta差不多。”

    南馥:“可你身上明明就有信息素的味道。”

    “那是人工合成的,”江郁一面说,一面观察她的表情,“我毕竟不是beta,想着总有一天你会发现我是ega的事实,所以我让我爸托人购买了一种能改变自身信息素的特效药……”

    “意思这事儿你爸也知道,”南馥差点气笑了,“江郁你真是好样的,对自己够狠,我他妈都甘拜下风。”

    江郁自知理亏,嘴唇动了动,又将那些辩解的话咽了回去。

    感情不需要辩解。

    “南馥,”江郁看着她,“昨晚我们做了。”

    南馥太阳穴一股一股地疼。

    她当然知道他们做了。

    就是因为做了,所以头更疼了。

    “你厌恶的不是ega的身体,”江郁语气很笃定,“你厌恶的只是ega的信息素。”

    “两者有区别吗?”南馥冷声问。

    “当然有,”江郁说,“如果我按时吃信息素特效药,我自身的信息素会被慢慢改变的,虽然可能会有一些副作用……”

    南馥打断他:“哪些副作用?”

    江郁没答。

    南馥提高声量:“说话。”

    “生殖腔退化,无法被终生标记……之类的吧。”

    江郁闭了闭眼,不待她出声,一口气道:“但这样的话,我的腺体就再也不会分泌令你厌恶的信息素,所以你……”

    他的手不自觉抓紧了被褥,整颗心悬起来:“可以试着接受我么?”

    南馥脑子乱糟糟的:“你不觉得对你太不公平了?”

    “小猫,”她说,“但凡是个正常的alpha,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ega做这种伤害自己的事情。”

    听到这话,江郁脸上血色霎时褪得一干二净,手背青筋绷起,指尖泛白。

    “你这是拒……”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南馥突然晃了晃有些发麻的手臂:“你先给我松绑。”

    江郁没动。

    南馥叹口气:“你总不能一直绑着我吧?我想下去拿个东西。”

    江郁面露迟疑。

    南馥看出他的想法,气极反笑:“都这样了我还能跑哪儿去?”

    江郁腮边动了下,想想也是,她总不能光着出门,于是坐起身,准备为她松开围巾。

    然而身体稍微一动,某处就传来一阵撕扯般的疼。

    他面色一白,手指都痉挛了下。

    “怎么了?”南馥问。

    江郁咬了咬牙,尤带着冷意的眼刀子刮过去,瞪着这个始作俑者,要笑不笑地嗤了声。

    南馥满脸莫名。

    江郁懒得跟她解释,小心撑起来,两手解开了围巾的死结。

    “好了。”江郁转回头,却发现南馥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更准确地说,是盯着某些痕迹看。

    少年原本白皙的胸膛像被肆虐过。

    或许确实是被肆虐过。

    南馥嗓子发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