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万骋谦卑有礼地落了座,开口说道:“正值季节交替,变幻莫测,不慎染了风寒。右相倒是越发精神矍铄了。”

    右相面露关切,问道:“既然病了,该好好休养才是,急着约见本相,所为何事?”

    万骋说道:“病情多日不见好,朝堂上的事也顾不上了,有一事想托付丞相。这里有两份户部度支账簿腾本,请先过目。”

    说着,他从袖兜中掏出两本册子递了过去。

    右相随手翻了翻,说道:“这类度支账簿腾本,只要有皇上的准许,各部皆可向户部讨要,并不是什么机密。难道这两本,另有玄机?”

    万骋说道:“正是如此。印有“正”字的这本,是从户部请求的腾本。另一本,则是从度支副使的家仆手中得来的。其中,大多账目吻合,有几处却相去甚远。如按此本查证,必然能查到左相一脉中饱私囊的罪证。”

    右相问道:“那家仆可能出面作证?”

    万骋摇头:“两年前,那家仆便已音讯全无。我曾暗中寻找,终无所获。近来左相对我咄咄相逼,想必这腾本之事已让他颇为不安。”

    右相道:“没有证人,只凭这不知来历的腾本,怕是无法进谏举证。”

    万骋露出一副无奈神情,说道:“确是如此。我虽有心绝却时弊,为圣上分忧。奈何如今谗言流布,圣上心生忌惮,难纳谏言。我已向圣上请辞归隐,只是社稷在心,对于此等隐患,难免忧心不已。”

    右相惋惜道:“祈冀惊世之才,就此归隐如何甘心?”

    万骋道:“只要能保家人安然无虞,我没有什么不甘心。祈冀冒昧,丞相的人脉远比我宽阔,若是日后有了查证的机会,这个线索或许还有些用处,特来托付。”

    右相说道:“左相于你处处为难,确实欺人太甚。”

    万骋说道:“圣意难测,若是因我执意妄为,连累了一家老小,我便是万死,也无颜见列祖列宗,所谓忠孝两难全,我也只能退而求安。”

    “你这样想也是人之常情,只是圣上还未批复你的请辞,此事尚有转机,你可耐心等待圣意,日后未必没有机会亲手除时弊,立功勋。”

    “经此一事,我已经见识了左相的手段,和皇上的疑心,知道自己是螳臂当车,力量微薄。即便皇上不放我走,日后也必定寸步难行。”

    右相看向万骋,沉默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像你这般文武双才的栋梁不多,若是归隐乡间便是朝堂的损失。我向来惜才,实在不忍心看你没落。”

    万骋谦卑地说道:“徒有虚名而已,不然,也不会落得今日的境地。”

    右相缓缓说道:“我会向皇上进谏,请他不要听信那些对你的诬陷之词。至于举证之事,事关正大,不能急于一时,还需从长计议。”

    万骋深深鞠了一躬,说道:“圣上纳言与否,祈冀都感激不尽。只要保住家人平安,今后不管在朝在野,必以右相马首是瞻。”

    右相眯着眼睛笑道:“言重了,你我同为朝臣,都是为了江山社稷,自当相互扶持。免礼,免礼。”

    万骋在家里闭门不出,一个月过去,贬诏没有传来,却传出了左相被弹劾的消息。

    朝堂之上,风向骤转,数位左相嫡系官员纷纷落马,各种证据相继爆出,矛头直指左相,他遇到了仕途上的最大危机。

    朔望村。

    这日一早,琢石驾着马车,从学院出来,路上遇到卫孞,停车问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