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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妈以前总爱笑话我说,打肿脸充胖子。这会抱着电话发呆,程方霖探过头来瞄了眼我的手机,脸上的刺挠样让我恨不得抽他。

    “接吧,别忘了昨天你怎么跟我说的啊,程太太。”

    “嗯?”琳琳也凑了过来,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添油加醋:“*啊,哥,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精彩内容?你们俩不对劲啊。”

    “呵呵,”程方霖的爪子搭在我肩膀上,故作亲昵,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得瑟:“还不是我们家洛阳,你嫂子,昨天跟我深情告白来着。说她爱的人是我,自告奋勇的要去跟某些人说清楚。”

    “哎呦!”琳琳拍案而起,“这种消息你怎么才告诉我啊,我赶紧告诉爸去,这阵子他可愁坏了,正需要点兴奋剂振作一下。”

    手机一直在唱“拿了我的给我送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程方霖兄妹俩又这么喋喋不休的在我耳边聒噪,我恨的一把拿起桌上的豆包,朝兄妹俩嘴里一人塞了一个。

    “都给我闭嘴!”我拿着电话,一瘸一拐去了院子。

    昨晚我确实是冲动了,程方霖在众目睽睽之下,像个王子一样捞起落魄的我,那会子,我满脑子都是要跟他共患难,跟他不离不弃,才说出大话的。

    如今真的面对*,借我俩胆子,我也说不出来伤害他的话。

    洛阳,你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电话断了,又再次响起来,我硬着头皮划开手机接听的一瞬,*发了疯一样焦虑的声音在电话中传来:“洛阳,你在哪?怎么样了?!”

    我喉头一紧,跟吃了苍蝇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更急了。

    “我在程爸爸这,没事。”在他把电话吼爆之前,我终于是挤出了这几个字。

    电话那端倏然沉静了很久。就*地聪明以及对我的了解,八成是想到了什么。再次说话时,声音已经平稳了很多。“我在你家门口,这里全是记者,打你电话也没人接,我很担心你。”

    “嗯”,我坐在椅子上,握着电话的手微微有些抖。那么多年了,每每我遇到难题,*都是这样毫不犹豫的挡在我身前,如今他依旧打算这么做,我却已经窝在程方霖怀里,没了踪迹。

    “*,我……”我想说,对不起,我看清楚了自己的心,我想跟程方霖一起走到最后。

    而说出口的,却是“我这几天都被记者跟着,不方便去你那治疗了。”

    电话那边隐约有松口气的感觉,*轻笑着安慰我:“你先藏着吧,等我想法子把你偷出来。”

    “对不起。”我由衷的说。

    “傻瓜,你这辈子对不起我的事多了,也不差这一件两件的。昨天跟顾晓晓打成那样,受伤了吗,疼不疼?”

    我晃晃抱着纱布的脚,自嘲的笑了。跟顾晓晓那场泼妇斗殴,真是两败俱伤。她胳膊被我抓伤,脸在打斗中擦破,我也是同样的伤痕累累。

    但我相信,她还是比我要疼的多,毕竟我皮糙肉厚的长这么大,她细皮嫩肉娇生惯养的。“我打赢了,你没看报纸,我攥着她的头发,还给了她两脚呢。”

    *笑了,却在笑过之后,变得沉寂。“洛阳,答应我件事,好吗?”

    我点点头,不论跟程方霖如何,*,始终是我一辈子的亲人。“说吧,我听着呢。”

    “让我帮你把记忆都找回来。”

    “庄……”

    “听我说完,洛阳。”他打断我的话,言辞间的哀伤让我心酸。“从去美国算起到现在,我离开你八年。不论当初是为了什么离开你,你都在我生命里缺失了八年。

    我帮你找回记忆,也是想找回自己生命里遗失的八年。你忘了过去的事,所以大概不能理解。我心里,好像有个很大的空洞,不论我多投入多努力的把自己放在学术中,取得多少成绩,都没办法弥补的空洞。这个空洞,就是你,鼻涕虫,能懂我吗?”

    我努力仰着头,不让眼泪掉下来,电话那边也是同样的寂静。我悲催的发现原来感情的抉择并非我看清楚自己的内心,知道自己爱的人是谁就可以有结果的。

    程方霖是我不能割舍的人,程爸爸、琳琳在这些流水一样平淡的日子里,已然成了我的亲人,我没办法舍弃他们。

    而*……二十几年的相爱,他仿佛空气一样存在在我的生命里,没了他,还会有洛阳吗?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我做不到伤害任何一方,只能望着天,从鼻子里艰难地挤出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