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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目交汇,我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他噙着泪水愧疚爱怜的望着我。好像我们真的在上演一出八点档的父女重逢的苦情戏。

    但事实是,他抛弃了我跟妈妈,23年了无音讯,甚至妈妈去世,也没等到他的只言片语。如今却为了另一个女儿,不得不重新出现在我眼前。

    他在跟我打感情牌,企图用他还记着我,还爱我这种荒唐可笑的借口让我放弃控告他的心肝宝贝谋杀我。多么伟大的父亲,从前人说父爱如山,我都嗤之以鼻。如今我真要拍手叫声好。

    好伟大的父亲,好感人的父爱!顾晓晓动手杀我的时候他不出面,如今我要让顾晓晓接受制裁了,他不惜从美国飞回来阻止我!真是,感人肺腑!

    我笑了,飞快冲到书桌旁,拿起那个相框,狠狠砸在墙上。玻璃飞溅,我在顾风华的震惊中把手伸入玻璃渣堆里,拿起相片。

    “你说是你谁?”受伤的手在流血,顺着相片一滴滴落下。可我一点也不疼,因为这会,我已经没有心了。

    “洛洛……!”顾风华反应过来,立刻冲过来要看我的伤,还装腔作势咋咋呼呼喊人进来。

    程方霖头一个冲了进来,被我一声“滚”,毫不留情的呵斥回去。

    “你说你是谁?”我第二次问顾风华,情绪歇斯底里的我,已经没了方才的克制,连笑也变得狰狞。

    顾风华虚情假意的眼眶又红了。真开眼了,有钱人感情都是影帝,程方霖是小影帝,这位大叔是老影帝。

    “洛洛,我是爸爸。”他哽咽着,痛心疾首的看着我,我不可自抑的昂首大笑。边笑,边不顾他的组织撕碎了手里的相片。

    “你是顾风华,老大爷,您认错人了。我名字叫洛阳,是洛清的女儿。我是有个爸爸,他在我五岁那年跟狐狸精跑了,再没回来。可他不是顾风华,他叫杜茂青!”

    碎成片的相片被我狠狠砸在他脸上,零散的落了一地。顾风华看着我血淋淋的手,看着一地的碎相片,终于哭了。

    他心碎欲绝,站都站不稳,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很自爱的自己找了椅子坐下,悲痛绝望的捂着心口看着我。

    我冷冷看着他,脑海中那个爱我如珠如宝的爸爸,跟眼前这个哀戚绝望的人渐渐重叠,化成我心中的一口闷气,撑着我站在那,死死地瞪着他。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瓶药,抖着手倒出来一颗,哆嗦着吞了下去。我看着他,如何都不能把这幅模样的他跟儿时把我扛在肩上的人划等号。

    离开我跟妈妈,不是应该过得很好嘛,这会子受的什么所谓“良心”的责备?他哪里还有良心!

    半晌,顾风华捂着心口透过气来,微微喘着粗气哀痛的看着我。“我对不起你跟洛清,你恨我,是应该的。可是洛洛,你信不信,爸爸从来没有一天放下过你们。

    每天,爸都会梦到你们母女俩,梦到你梳着羊角辫张着小手喊‘爸爸,爸爸’,梦到你妈妈坐在沙发上,一针一针的给我织毛衣……”

    “住口!”我忍无可忍,喝止住他。

    “23年,你一走23年,这些年你可曾回家看过我们一眼?你走了,妈妈一个人担负起家里所有的负担,你有没有问过有没有为她想过分担过?我是个没有爸爸的野孩子,我被别的孩子欺负,堵在墙角痛哭的时候你在哪里?你有梦到过吗!”

    顾风华一只手遮住脸,肩膀微微抽动。他在哭吗?鳄鱼的眼泪而已!可笑我明明知道他在做戏,怎么还会那么心痛?

    “洛洛,我有寄钱回家。每个月都寄,可你妈妈太倔强,原封不动都给我退了回来。我没办法,真的没办法。”

    “你有办法。”我看着他,一字一句,把这些年的心酸委屈都告诉他:“你知道妈妈要的不是钱,她要你回家。只要你肯回来,她一定会接受你。可你有回来吗?哪怕偷偷看我们一眼?”

    我不该期待的,程方霖总说我爱幻想,到头来都是空。是啊,所以顾风华颓然的摇头,真的伤了我,他毁了我深藏在心底23年的最后一点自己幻想的安慰。

    “为什么!”我朦胧着眼睛问他,他看着我,却久久没有说出一个字。

    我仰着头,赶在泪水不争气的落下之前,跑出了书房。程方霖正守在门口,见我出来立刻迎过来,坚持要看我的伤口。

    我挥挥手臂,拂开他纠缠的手掌。两个人你进我退的,很快走到了客厅。程爸爸跟老狐狸精正各怀心事沉默着,见我来了,程爸爸立刻投以关心的目光。

    “洛洛,你怎么受伤了?”程爸爸发觉我的手在流血,焦急地让程方霖找急救箱。

    老狐狸精厌恶的看了我一眼,不耐烦地让人把我滴在地上的血迹打扫干净。

    我愤恨地迎上她厌恶的目光,电光火石间,忽然意识到一个让我承受不起的难堪:顾晓晓比我还大一岁,杜茂青是顾风华的假名,那是不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