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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袭暗红色对阵华服,衣带上绣着振翅的飞鹰,流线型的华丽坎肩披在肩头,行走间面无表情,有着不可忽视的高贵与清冷,那是久居上位者浑然天成的清高,不是普通人可以拥有的气质荣华。

    踏进殿中时鼓乐顿起,转瞬间又恢复了一片平静,东陵微微偏头,眼角一刹那看见了苏紫,四目相接,有一瞬间的交错,随即又蓦然移开,往前方更高贵的位置走去。

    东陵落座没多久,便又有内侍阴柔的声音传进来,“皇上驾到——”

    鼓乐停歇,大殿一片寂静,不多时门外便踏进来了一人。

    来人一身明黄衣袍,衣上绣着祥云腾飞,金龙翻腾,玉帘九冕高冠戴于头顶,掩住了南陵皇的面貌与神色,脚踩金线软靴,步步无声的走过最尾端的席座,一直向上,苏紫微微拧着眉,南陵皇这个人,实在是城府太深,让她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不妥,反而像是一个普通人。

    坐上九龙宝座的那一瞬间,大殿顿时响起了整齐的皇上万岁,朝臣参拜,皇子行半礼,位于最下首的苏紫也跪在帝无痕的身后,却偷偷的抬头向上望了一眼。只一眼,苏紫的眉头便锁的更紧了些,她以为,能够生出东陵这样容貌的父亲怎么样也该长得威武不凡,貌若谪仙,可是那一眼,苏紫看到的却是一个长相极其普通的中年男子,五官端正却不出彩,眼神平静,静的犹如一潭死水般毫无半点起伏,他的城府太过深沉,让苏紫看不透。仿佛除了那一身明黄的袍子再无一可以证明他的身份。可是苏紫却知道,这才是真正应该谨慎应对的人,他完美无缺的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锋芒都敛的一干二净,谁也探不清虚实。

    随着一声“平身”,朝臣们纷纷起身,宴会鼓乐顿起,高位上的皇帝一直撑着手肘,半眯着眼眸,珠帘遮面,看不清面貌。

    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纳兰郡主黏了过来,毫无意外的把苏紫打发了回去,而已经摸清了这次宴会目的的苏紫自然没有意见,在暗处悄悄退了出去,刚出殿门却被一个疾步走来的小丫鬟撞了个满怀。

    “啊!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姑娘我给你擦擦吧!”宫女把手中的托盘给了旁边的宫女,急忙掏出了手帕要给苏紫擦湿了的袖子。

    苏紫微蹙着眉,刚想说不用,却耳尖的听见宫女旁的大宫女对正在慌忙的宫女小声说道,“你完了,这可是帝世子旁边的护卫苏姑娘……”

    言尽此意,那名宫女听了更加慌乱,竟划了一下,眼见又是一次道歉,苏紫淡淡的出声,“不用擦了。”她冷淡的拒绝,面色有些冷漠,习惯性的转了转食指上的蛇形戒指,即便走远了,还是可以听见身后人的议论声。

    “她不是女的吗?怎么会是护卫啊!”

    “这都是人尽皆知得了,你是新来的不知道,这些年帝世子九死一生,全是被她救回来的,当年九幽台上那一幕,唉……”

    幽幽的叹息声突然进驻不走,苏紫在一个小亭子旁停了下来,倚着亭柱望向南方,那里是尚慎高原,她心心念念要去的地方。

    当年在九幽台上那两个如同饿狼般的孩童,那成片的哭泣声,南城门口处惊心动魄的一战,这两个孩子表现出的战斗力让帝国所有的人深深震惊,深深的提防,这样的两头恶狼,谁敢放任他们回去即位成长为两头猛虎雄狮,暗杀不断,杀招层出不穷,这六年来,苏紫从来没有真正的睡过一觉,声名也在一次次的临场生死中传了出去。武艺高强,出手即死,以一敌百,这样的传言甚者居多,她却从不在意,她在意的,从来都是可不可以活下去。

    手中的蛇形戒指环绕着她青葱的食指,蛇眼幽深的反射出慎人的寒意,尽管如此,她却依旧固执的贴身收着,这是当年伍娘给她的匣子中娘亲的遗物,多年来的征战不休,她总是要看着才安心,她唯一的念想,唯一的记挂。这具身体的记忆似乎从出生便开始有了,记忆最深刻的一句话,便是一个女子温柔如水的声音总是在对她说,“紫儿乖,爹爹很快就来接我们了,娘亲一定会保护好紫儿的,紫儿,娘亲最爱的儿啊……”

    一定会保护好的……

    这句话苏紫听过了好多次,她对伍娘说的,娘亲对她说的,帝无痕对她说的,赵彻对她说的,好多人爱说一定,最终却必将食言,但是她信任帝无痕,从开始到现在,从未变过。

    “嘿!看,我的脸好了!”妖魅的声音带着蛊惑的意味突然在苏紫身后响起,苏紫拧眉回头,触目便是一个一身祖母绿衣袍,长相妖娆的邪魅男子。

    轩辕策。

    苏紫屈膝半弯,“奴婢参见轩辕太子。”

    男子皱着眉头,伸出手把苏紫扶了起来,神态却有些严肃,“那天你不是这样的啊,快恢复你的本性,带我去宫外玩吧,宴会无聊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