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如泼墨般的天际蔓延在满眼的黑暗中四散向各处,零星的几个星子忽闪忽灭的点缀在无垠的黑夜中,晚风如同一条冲天而起的苍龙呼啸着刮过人的身侧,在背脊上留下一阵清凉。

    华灯初上,远处繁花满地,落下一地奢华,各色的灯笼高低不齐的挂在树梢之上,树下还有许多百姓双手合十面向大树,虔诚的叩拜着不知在祈求什么,繁华的街景犹如过眼云烟般一幕划过一幕,来往中的路人或行或停,你行我阻,喧嚣一片。

    拥挤的街道中间突然被空出了一条大道,两旁数十个护卫双臂敞开,一个连着一个形成了阻拦人群的防护栏,百姓终日在皇城中活动,早已对这个场面是见惯不惯了,不用想都知道肯定又是哪个达官贵人出来游行了。

    隐约之间,一大一小的两个人影跨在马上悠然而来,马步稳健,体态朔美,颇有绿林之风。

    东陵与苏紫的身影逐渐出现在尽头,华美的街灯把他们等两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灯影摇曳,苏紫兴冲冲的看着这喧闹的皇都,感到一阵安宁,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一世轻安足矣。

    东陵无聊的收回视线,每年都是这样的场景,对于他来说实在是没有什么不同,无意之间转眸,那抹满足而安宁的笑靥就这么突兀的映进了他的眼中,有些人的眼神总是有一种力量,无论她怎么伪装,怎么覆盖,这种力量都不会改变,让人轻而易举的便产生追随,崇拜的沸腾热血,那种力量包含着鼓励,包含着信心,包含着毫无保留的赤诚衷心,沉淀着这样的信念,她的眼神即使染上冷酷,也没有丝毫的戾气,可以说她太与世无争,也可以说她太会伪装,把这层面具戴的毫无缝隙可寻。而苏紫,就是这种人。

    发觉到东陵的视线,苏紫转头,视线略过不远处的小巷子,看向了东陵,“殿下,我问你个问题好吗?”

    东陵眉梢轻挑,眼眸间转瞬流露出倾世的耀华,“问。”

    “你是赵家的外孙,还是皇帝的儿子?”

    话落,东陵一怔,眉宇微蹙,明眸微微眯起,他说道,“为什么问这个。”

    这个问题不亚于在问他,你的心是偏向赵氏家族的,还是偏向皇帝,若是赵氏,皇帝务必会寒心,他再不会有登上皇位的可能,而若是偏向皇帝,那么相当于拒绝了赵氏母族的后背靠山,前是悬崖后是虎,左右一个死,必然要放弃一些,才能孤注一掷得到一些。

    对于其余的皇子这个问题压根就不用问,母族自然是支持自己,而皇帝也要讨好,但是苏紫却从月七那里知道了东陵特殊的身份。

    东陵的娘亲凤楚夫人原先是南陵皇的结发之妻,陪伴南陵皇数余年,但在东陵出生几月之后,北边北朔边城的藩王格赫拉氏族起兵,一路通过细作的指引在三月之间便攻打到了当初南陵的中心城市,桢煌国都的守城边境,皇帝大怒,下令彻查,而凤楚夫人惨遭陷害,被皇帝下令车裂,惨死于九幽断头台,后叛乱肃清,随之事件查明,处死了当时陷害楚凤夫人的樟美人,南陵皇对东陵愧疚无比,才让他过继到皇后赵祯樱的身下,但赵氏一族对于东陵的态度却一直不明,故苏紫才有此一问。

    “殿下,我今日听别人说闲话,说这次赵氏的二当家赵峰肯定逃不过这一劫,据我所知,赵氏的二当家是当年祸乱之时收养你长达六年之久的叔公,这次合宫夜宴,想必只是个鸿门宴吧?”苏紫勾唇浅笑,眸中沉冷着锐利的流光,面上却清澈似一汪冷泉。

    东陵轻声一笑,面色冷沉却又透着一丝讥嘲的睥睨着苏紫,“你这样的大智,这样敏捷的心思,这样敏感的政见,当个女儿身还真是投错胎了。”

    这么说,便是默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