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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以后,十月初八,柳帅独苗抓周摆宴,自然又成了一场龙安城达官显贵的社交大聚会。昭王李隐,自然也要备了厚礼带红夜一同登门。起初,红夜本不想去,她实在打心眼里讨厌那种场合。

    “整天闷在府里多没意思,是怕你闷出病来,才想带你出去散散心。”

    可是对于走出昭王府,红夜依然心存忌惮:“隐,我还是不出去了吧,免得惹事。”

    他笑起少女的恐慌:“傻丫头,有我在呢,还怕被谁欺负了?出门散心第一。到时候啊,你只管乐自己的,吃喜欢吃的,玩喜欢玩的,不爱理的家伙就不理他。我只要你开心就好,懂吗?要是有谁敢和你耍贫逗闷子,或者挑眼找茬,哼,也好,就让你亲眼见识一回啥叫王爷的威风,要不然啊,你恐怕都不知道王爷这顶帽子是干什么用的。”

    红夜被他逗笑了,依偎在心窝:“隐,有你在真好。”

    *******

    走在路上时,他就对少女聊起柳毅其人。红夜听着,渐渐想起来,对,供院初次登台时,隔着窗缝,凤妈妈指点过,就是那个让邢桀一路作陪、抱大腿的顶头上司,柳毅……一品大都督……

    “隐,他看起来很老了呀,怎么儿子才刚过周岁?”

    他风凉叹息:“这就叫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柳老爷子原本是有两个儿子的,只可惜时运不济,长子柳琮跟在他身边也算锻造了不少年,谁知道头一次独自带兵出征南沼就没能回来,中了南蛮子的毒箭,伤重不治死了;次子柳瑢从文,说起来也是才高八斗,可也不知是不是正应了那句‘天妒英才’,年纪轻轻竟身染恶疾,百般用药不见效,头几年也没了。都说人生最大悲哀莫过于晚年丧子,柳帅两个儿子相继撒手人寰,连个孙辈都没留下,你说可叹不可叹。”

    都死了,难怪。红夜听着,也没什么感触,反正又不与她相干。

    李隐笑笑说:“晚年丧子,后继无人,柳老爷子的心情可想而知。所以这几年,他连着娶了好几房妻妾,也有挂果儿的,只可惜连生两个居然都是丫头。说起来,这终于给他生出儿子的六夫人,原本是个寡妇,平民小户靠给人织绣营生,走动帅府是因正房柳夫人中意她的绣活儿,谁知道一来二去搞到一起,偏偏倒是一个寡妇给他生出了儿子。嘿,这才叫母凭子贵,一步登天。你想想,柳老爷子到这把年纪得这根独苗,那得宝贝成什么样?呵呵,听说啊,现在这个六夫人仗着儿子,在帅府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把原配夫人和几房纳妾都快活活气死了。”

    红夜听得满眼惊奇,脱口问他:“隐,你怎么对别人家的事这么清楚啊?”

    他一愣,随即咯咯大笑起来:“我的傻丫头,连这个都不懂。不管在什么地方,风流韵事、桃色花边,永远都是传得最快的呀。上到宫中万岁爷,下到贩夫走卒,柳老爷子这点儿事,你当龙安城里还有谁能不知道?”

    红夜不明白:“可是……他们又没有亲眼见过,譬如……就像那六夫人在帅府过得怎么样,其它的夫人又是怎么对她,难道也让外人看见了?既然没看到,那不就成了乱嚼舌?”

    他又是一愣,随即二指禅袭击痒痒肉:“好你个死丫头,连我也骂进去?”

    “没有,才没有呢,呀——!不要!”

    凑在一起就好像永远闹不够,每到这时,他好像也不知不觉就会忘掉一切,只想同她厮腻,就这样永远开心。红夜倒进怀里,面色绯红低声笑语:“隐,等你有一天想要儿子的时候,我保证不再喝药了,我给你生。”

    他的笑容一下子僵住。

    马车到站,他几乎是狼狈的冲下去,混入前来道贺的人流,插科打诨嘻嘻哈哈,生怕被身边的她,看出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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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帅府门前,大总管柳旺一路忙着迎客,各路官员登记礼单,果然最数败家子昭王出手不凡。昆仑山·于阗玉,一等成色羊脂白子玉璧一块!

    “哎哟,九爷到底是九爷,这么重的礼,我家老爷都要受宠若惊了。”

    李隐才不领情,指着鼻子笑骂:“你个老人精儿,片儿汤话说起来不塞牙,真待见本王,怎么都不见老爷子出迎?摆明了是没把九爷我放在眼里嘛。”

    “哈哈,好你个昭王殿下,张口骂人也不怕闪了舌头。柳旺远远的路口看见您的马车,就官差押解似的把老朽押了来,这不,亲自出迎,不说九爷自己眼拙没瞅见,倒让老朽先挨了一顿骂。”

    柳帅哈哈大笑着迎出来,李隐这才心满意足笑嘻嘻:“这还差不多,老爷子可知道为了给您淘换这块玉璧,九爷我是砸了多少血本,陪上多少人情?”

    柳帅抱拳赔笑:“是是是,老朽受宠若惊,九爷快里边请吧。”

    红夜跟着他一路走,随便什么人见面客套打哈哈,一概不与她相干。有人想和红舞姑娘逗贫套两句,像那长皇子李挺就第一时间苍蝇似的凑过来,红夜才不理,正眼不看,只向李隐身后一躲,手拉着手,一言不发。

    “哎哟,瞧这个亲腻劲儿!”

    雍王李挺口气酸酸的,瞪着李隐当场不咸不淡的挑衅:“我说九弟呀,都知道你得了宝贝,可得了就得了吧,好好收在家里谁还能和你抢?犯得着整天形影不离带着到处走吗?呵,带来了又不理人,什么意思?存心给人摆脸子看呢?”

    李隐咧嘴一笑,一把搂过少女更嚣张的秀亲昵:“那是,我们的红儿脾气可大了,想给谁甩脸子就给谁甩脸子,想对谁好才对谁好,嘿,看不上的家伙,那就只能乖乖靠边站,对不对,红儿?”

    红夜点头:“对。”

    雍王李挺一张脸立刻气绿了:“好你个小骚货,当自己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取乐的玩意儿,也敢给爷甩脸子?”

    李隐立刻放下脸,冷哼一声:“雍王爷,怎么说话呢?好歹也是长皇子,还请你放尊重些,别给脸不要脸。哼,真撕了这层皮,当九爷我是好惹的?到时候,还不定是谁要狠狠喝一壶,吃不了兜着走!”

    雍王李挺气得当场跳脚:“好你个老九,敢在我这里放狠话?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还有没有一点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