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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摆在眼前,三个人对着茶几上的黑坛子都心存惧意。

    维吉妮亚是最受打击的一个。她长于韦奇伍德那样简单的小镇,听过的最可怕的坏话莫过于“珍妮弗穿那条裙子简直就像只沾沾自喜的母鸡。”因此她对黑白的分辨还正是在学习的过程中,从自己的家中抱出一样标志邪恶的黑魔法物品,于她而言,不啻于晴天霹雳。惊吓和罪恶感简直要吞没了她。

    “我们该怎么办?”维吉妮亚哪里还顾得上手指尖的疼痛,她颇有些忧心忡忡地问道,“是交给老师,还是魔法部?”她声音低低地,似乎有点羞愧,“能不能别告诉他们是从我家里找出来的呢?”

    布雷斯的嘴巴都要合不上了,这么笨,这么傻,这么天真的姑娘哟。这一刻,他瞥了一眼听到此话却依旧气定神闲的德拉科,对维吉妮亚的未来感到无比担忧。

    “我们不会把它交给任何人的,维尔,”德拉科语气寻常地向维吉妮亚解释,“无论它是好是坏,都是属于茉莉庄园的财富。”

    让布雷斯心有安慰的是,又笨又傻的维吉妮亚幸好没有太过固执已见,她看着那只黑色的坛子,沉默了一会儿,“要不,我们还是把它放回去吧,它太危险了,或许只有那间密室才是它应该待的地方。”

    “这倒不一定……”布雷斯摸了摸鼻尖,看了她一眼,犹豫不决地道,“扎比尼庄园有专门藏黑魔法物品的地方。”

    维吉妮亚受到的惊吓已经够多了,她几乎是面无表情地看了布雷斯一眼,才迟缓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多谢。”她看着布雷斯带上两只怪异的大手套小心翼翼地要去碰那只坛子,连忙出声道看,“还是我来抱着它吧。”

    她有气无力的样子看上去真的可怜巴巴的,德拉科伸手像是抚慰似的摸了摸她的头发。他的目光落到她已包扎好的伤口上,忍不住摸了摸还没有擦干净的嘴唇,眉毛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他再一次回想起在医疗翼做的那个梦。马尔福地下密室的场景在梦境中是那么逼真,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真实的。那是上辈子他千方百计从一个大战后因为记忆紊乱而住进圣芒戈的食死徒,多尔芬罗尔的脑子中攫取的记忆。

    那个时候的他,迫切地想了解维吉妮亚。可他无往而不胜的花花公子手段在她面前全部失效了。她重新唤起了他对生活的全部热情,但她自己对周遭却毫无兴趣。她长着一张动人的面庞,却形单影只。她对什么也不上心,也不曾抱怨过自己的命运。她每日只做自己该做的事,只除了每天的吃饭时间,她都会捧着食物去圣芒戈顶层的那间特殊病房——关着多尔芬罗尔的病房。没有人会有多余的同情心关注这个曾经当过食死徒的金发青年,哪怕他的手底下并没有几条人命。于是维吉妮亚主动承担了照顾他饮食的工作。后来德拉科才知道,维吉妮亚如此,只是为了报答在地牢的那段日子里多尔芬在每日给她送来的饭食里都偷偷倒进了补血药。

    维吉妮亚血液的秘密是达摩斯之剑,不仅悬在维吉妮亚的头顶上,也横在德拉科的面前。多尔芬紊乱不堪的记忆里有关维吉妮亚的,除了那个可怕的场景之外,只剩下让德拉科嗤笑不已却又酸又涩的爱慕之意。他对血液的秘密一无所知:不知道它的用处,不知道它的去向。

    德拉科若有所思地看着维吉妮亚抱起黑坛子,跟在布雷斯身后往扎比尼庄园的密室而去。她哪怕正沮丧着心情,两颊的红润色彩依旧,黑坛子上的魔法对她完全无效。德拉科心里清楚的很,他身上的黑魔法伤害那么快消失,是维吉妮亚血液的功效,但绝对不是因为血缘保护的原因。

    倘若血缘保护的魔法是如此简单,那魔法界早就乱成了一团了。出身世家的每个人都清楚这一点,布雷斯也不例外。

    因此,在半夜睁开眼,见到站在床头前来拜访的德拉科时,布雷斯毫不意外。

    他颇觉无奈地抬了抬脑袋,在枕头上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我等你等得睡着了,我以为你会早点来。”

    德拉科在他的床沿上坐下,表情在黑暗中不可窥见,“她刚刚才睡着,我不得不让她喝了点鸡尾酒。”

    布雷斯用手掌使劲揉了揉脸,“她还未成年……”

    “陈规旧俗有时候对突发状况没有任何意义。”德拉科的魔杖抽出一丝幽蓝的火光,他侧过脸看向布雷斯,“扎比尼夫人去了哪里?”

    布雷斯盯着他不语。

    “我猜,不是蒙特卡洛,就是意大利。相比我,你更能了解克拉肯索普家的秘密。”

    布雷斯苦笑了一声,从床上坐起身,“说实话,我认为我说不出来——我了解得也很少,大概历史什么的。克拉肯索普家只有女孩儿的地位才尊重,秘密根本不会找上我。”他翻身下床,“把灯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