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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医生所说,林正辉没能挺过一个星期,在大年初五的清晨心跳骤停。

    陆予程赶到的时候,护工说,病人走的很安详,应该是没遗憾了。

    林正辉什么都没留下,他想说的话在除夕那天下午已经说完。

    初晨的阳光照常升起,光线照射在医院里的每一个角落。

    南璋市依旧是鸟语花香的季节,后花园围观下棋的老人再次重聚。

    陆予程静静地坐在长椅上,望着眼前的景色,好像什么都没变,但又好像一切都已改变。

    他从未以这种方式见证一个人的生死。

    明明四个月前,他们还在这里谈笑风生,在棋盘上斗智斗勇。

    “哎,小伙子!”白发老人一眼认出他,走过来拍了下他的肩膀。

    陆予程后知后觉地抬头,老人嘿嘿一笑:“你老丈人今天咋没来?他还欠我一盘棋呢!”

    他恍然有些不知所措,愣了几秒。

    老人又补充道:“就是林正辉啊,他天天跟我们炫耀你是他女婿,说你特别厉害,特别优秀......”

    “他还说啊,他女儿真是三生有幸,遇到你这么好的人。”

    白发老人滔滔不绝地复述林正辉曾说过的话,陆予程顿时觉得心里堵得慌。

    从知道林正辉生病的那一刻,他都在承受着各种压力。

    见证一个人奔向死亡的感觉,真的不好受。

    可是,他无人诉说。

    就像是一个秘密,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林正辉逝世后,只剩陆予程一个人消化这个秘密。

    白发老人见他捂着脑门,萎靡不振的样子,关怀道:“小伙子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他哑着嗓音回道:“没有,我没事。”

    正当他以为自己快要落泪时,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

    电话那边,魏之辉慌里慌张地说:“陆总,你在哪啊?今天有电视台的记者来采访,已经到公司门口了。”

    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好,我现在回去。”

    挂完电话,陆予程向白发老人淡笑了下,回着方才的话,“他已经出院了。”

    白发老人笑道:“不错啊,他总算抗癌成功了。”

    “......”

    ——

    陆予程收拾好情绪,走出后花园,离开医院,坐上老张的车。

    随着车门打开,一群记者涌上来,魏之辉和保安一路护送他到新闻发布室。

    新年伊始,很多媒体关注陆氏集团最新一年的发展情况和战略抉择。

    陆予程就站在镜头下,接受着众多记者的采访。

    起初都是一些公事和专业问题,眼瞅着采访时间快结束,有位女记者举手示意,把话筒转向他。

    “陆总,我们了解到您大学的专业是法律,甚至在律所工作期间有斐然的战绩。”

    女记者问:“请问是什么原因让您当初选择法律,又是什么原因让您放弃当律师,回归家族企业呢?”

    无疑这两个问题非常有吸引力,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期待着这个回答。

    新闻发布会是直播的形式,林以怀在家里正抱着手机关注现场。

    这位记者的问题,也吸引了她的好奇心,她心里一直是有这个疑惑的。

    听到这个问题,陆予程也沉默了良久,魏之辉正想替他打掩护,宣布采访结束。

    下一秒,他抿唇一笑,不紧不慢地说:“因为小时候有个女孩跟我说,她觉得这世上最值得敬重的职业就是律师。”

    “她说,律师是大英雄,能匡扶正义。”

    “而我,在那个年纪,很想成为她的大英雄。”

    “在我不知道自己的梦想是什么的时候,早已把律师潜移默化地当成了我的梦想。”

    “因为小女孩还说,她以后是要嫁给大英雄的。”

    “所以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在努力成为一名优秀的律师,成为她眼中匡扶正义的人。”

    可能是因为刚刚接受了林正辉的离世,他有些伤感,想起了很多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