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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在场众人皆各自奔走准备,换上衣物装备,收拾兵器、机关与暗器之际,只见那身形高大的斧执事从范远身旁离开后,转过身便直接走去到了屈杉与芈筠兄妹二人身旁。

    “二位。”

    斧执事忽然冷厉一声,及面具下那严肃的眼神,令兄妹是顿觉似乎事有更多不妙,便依其所示、一同去到了一旁角落处。

    “我适才窃听邘意与其副将讨论时,还听到了一事。”

    夹杂在纷攘行动的各式杂响中、斧执事的低声细语并未被其余人察觉,“此事…邘意即便面对他的二把手部将,也依然当做机密,不肯说出。我料想其中定有蹊跷,适才便未公开说出,知道你二人是巨子首徒,便来向你等询问。”

    屈杉疑虑道:“何事?”

    芈筠同样深蹙着眉,只静听着对方言语。

    “邘意称,他有一算是‘祖先所赐’的后招,可保准墨家为他所用。”

    斧执事抚颔疑虑道,“我想不明白这话,有什么招能是祖先所赐、且制得住墨家的?你二人可知道些什么吗?”

    兄妹面面相觑,对视一阵,便皆转回来摇了摇头。

    “不清楚。”

    屈杉答道,“倘真有这样一招,对墨家而言…当算是十分危险的,或许巨子会知道些什么。我等今夜抓了寅侯、自然可以问出来。之后再回去与巨子对问,便可知真假详细了。”

    “好。”

    斧执事点头,“那先去准备吧,按计划行事,我会配合你们行动。”

    说罢,兄妹也应过,三人便就此分头散开,继续去做起各自的其它准备来了。

    ……

    随后便是一切依计而行,第一批由子显带队,榑景明、芈筠与五名墨家弟子随同,先行出了宅邸去。

    在安静的等了一阵后,由屈杉带队,风听雨与十名墨家弟子随行的第二批队伍便也出了门。

    又过了阵,则是斧执事所领的,有范远及十四名墨家弟子的第三批。

    二十名墨家弟子的第四批最后出发。

    众人离开了后,依然在宅邸内点亮着灯,刻意制造还有人在府里的假象。

    四批队伍错开不同的时间段出发,绕过了每一处有士兵巡逻、哪怕是目光所及的位置,走的四条不同路线,纷纷在月夜之下成功纵穿了寅城,由北出城,赶往了军营方向去。

    凉夜的寅城郊外,放眼望去是一片暗淡的枯黄。

    虽是夏时,可干旱的气候与特殊的地貌却让此地看起来如同深秋的炎北高原般,人烟稀疏,干燥的风刮起一阵飞沙碎石。

    寅城往北五里,便是那座驻扎了整个乐国最主要之力量、尽归寅侯一人所执掌的大营。

    此时,两百名精兵已由他亲自点满,集结在了营外。

    二百人此刻是皆披甲执戈、背负长弓、骑高头大马,光是尚在集结便已发出了繁密窸窣的盔甲摩擦声,丝毫不像是用来在夜晚做些“绑架”事情的规模。

    若如此开进城去,必将要惊醒半个城的百姓。

    倘有什么打斗起来,更将是一番安宁不得的喧嚣…

    这阵仗,莫说是包围突袭一座五十人住的府邸,就是用来在战场上正面冲击、迂回撕裂千人步阵,只怕也绰绰有余!

    队首,此前在城中一直只穿虎纹长氅的常服的寅侯,此时披在身上的也已是层层亮到足以映出月光的重铠,头上长翎盔,终于是有了副将军的模样。

    唰——

    只见在月光下,寅侯拔出宝剑,指向了南方。

    明明寅城完全是自己的地盘,如今的他却亲率一支小部、伸剑指向了寅城。即便已知任务目标的众精兵们见了,也各皆感到有些怪异。

    “出发!”

    随着一声令下,便见寅侯驭马、正式迈蹄启程。

    二百精兵也随其后、驭马缓行。

    自然,若是以此阵仗快马突奔的话,便是几里外也要让城里人尽听见了。这等声响在一个军事重镇传出,实非什么好事。

    寅侯也明白这点,于是即便再急,也只轻蹄慢步…

    ……

    夜半,子时。

    队伍行进了二里,终于抵达了官道中途的小土山附近。此刻,三批人也早已埋伏好了在此。

    倘是白日,营中的高台与箭塔足以清晰的望见这座小山。

    然当下正是深夜,三批人又各皆穿着夜行衣、掩藏在了密麻的枯林中,不发一丝声响,完全未曾惊动众兵马。

    若是正式行军,又通常会有斥候先行,探清道路、给回指令,队伍不会贸然直闯,主将更不会走在最前边。

    然偏是在今夜,寅侯并不当做认真行军,只当自己是突袭、抓捕与绑架。

    虽够谨慎的带了四倍人…可单从形式上看,也依然算是轻视了墨家。

    众人也直至此时,才确信了斧执事与子显姑娘所言为真。

    “…哼。”

    埋伏在山顶,芈筠亲眼见了寅侯的确率兵过来,结合起十日以来所知所见,顿时更充满了对此人的厌恨。

    范远与风听雨则也因各自的事,对这位战争狂人并没什么好感。

    榑景明、屈杉与其余墨家弟子们,此前皆不曾对寅侯有过什么意见,可自从这十日后,尤其是今夜,他们的心中也多添了一分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