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家徒四壁（下）(2)

    多年后，我才晓得那纸张上写满了霸王条款，为了赚钱，李香陷入其中。

    我清楚看到，张老头本是有力的手，在那一刻显得那么无力，垂落于他的身侧，而他却坚决的吐出了两个字。

    “我还！”

    刀哥没在继续嚷嚷，而是从张老头手里抢过了那张纸张，像宝贝一样又放回了包里。

    “都听到了吧，正好你们也在，不是我想打人，是这臭娘们儿，在老子那上班，签了契约，挣了钱就跑了，不然你们以为她哪儿来的钱？”

    “想走就走，想来就来，怎么？她先没有规矩，还想报警？赔不死你！”

    刀哥骂着，转身就要带着那八个人上车，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两步走到张老头的面前。

    伸出三根手指，晃荡在张老头的眼帘下，并冷声开口，“三天，老子只给你三天，五万块钱，一分不少！”

    说完，他们九个人浩浩荡荡的上车离去，就如他们浩浩荡荡的来时一样，那种尘土飞扬的画面，那种将我家压入绝境的气势。

    乡亲们散了，陆陆续续的走了。

    每个人走时都在摇头，老长辈们唉声叹气，口中说着，“作孽啊，真的是作孽啊。”

    我，还站在原地，傻傻的站着。

    李立，坐在地面，咬着牙含着眼泪，目送那三辆车离开了村头。

    李香，在屋里痛哭着，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她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张老头，木然的站着原地，任由那鲜血顺着额头滑落，他无神的目光望着那树立起来的新土房，在那一刻，我看到他的嘴角，扬起一抹自嘲的笑容。

    随后...

    他倒在了地面，我飞扑了过去，我不管了，我家也不要了。

    那个时候的我，不敢想象没有张老头的日子，所以我扑过去，没命的叫喊着，“爸！你醒醒。”

    第二天...

    张老头的头上裹着纱布，却站在家门外指挥着别人。

    那些人，光着膀子，有序的搬着家里的东西，一点一点的往屋外抬。

    从电视到柜子，从柜子到桌子，甚至衣服、鞋、床一样都没落下，全都抬了出去。

    李立与我坐在家门外的泥路上，李香从昨天过后，就一直没出过门半步，对着眼前的画面，我痴呆了。

    正是母亲离世后的场景，又一次辗转反侧的重演了一遍，只不过演绎的是事后所发生的事，而不是故事的中端。

    从早上搬到了晚上，我和李立，就坐在那一直看到晚上。

    等我两回屋后，往日的家具一件不剩，就连我和李立的床也被抬走了，唯一剩下的，就是两张木桌皮凑在一起，将它们凑成了一张床。

    张老头站在我两身后，用那种有气无力的声音说，“以后，这就是你们的床。”

    我却突然回头，带着不安的眼神问道，“爸，一切都会好的，对吗？”

    张老头冲着我咧嘴一笑，那种和蔼的笑容，那种无论何种困难，都不能磨灭的笑容，让我从心底感受到无尽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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