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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离开茅草屋,先前去买草帽的侍卫已经找了过来,身边还跟着一位穿长褂、拿折扇、师爷模样的男人。

    这师爷满脑门的汗水,走走擦擦,一见到唐风音立刻作揖恭声道:“唐大人,小人是麻柳县衙主簿,鄙人姓马。我们罗县令听说唐大人和赵小姐路过此地,特的请两位到府上歇一歇,喝杯凉茶。”

    唐风音为难道:“我们还得趁天黑赶到避暑山庄。”

    马主簿满脸苦笑,汗水映得脑门油光光,他也不敢去擦,只是一个劲哀求道:“老爷吩咐小人一定要把两位请到,老爷正在处理公务,要不他就亲自来请两位,还请唐大人赏个薄面吧。”

    赵星语悄悄问顾镜文,“这罗县令是不是审理杨二郎案子的县令?”

    顾镜文点点头。

    赵星语立刻大声说道:“唐风音,这天气太热,诸位大哥赶路这么辛苦,不如在麻柳县歇会,晚点等太阳下山赶路也不迟。”

    马主簿当即接口谄谀道:“对,对,还是赵小姐通情达理,我们老爷已经把府上打扫干净,就等诸位大驾光临了。”

    唐风音看看赵星语,她正对自己拼命地挤眉弄眼。他思付不知她又要搞什么鬼把戏,但见她殷切的模样不忍拒绝,只得命令侍卫护着众人向罗县令府御走去。

    罗县令并不住在麻柳县内衙,自己另外有一处大宅子。众人走了没一会就来到一座高大华丽的碧绿琉璃瓦府御前。只见朱漆大门上装饰有双狮铜环,门外砖石铺地,平坦光滑,罗县令穿戴齐整正忙走出大门降阶恭迎。

    这位罗县令犹如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身汗水从头湿到脚,长褂紧紧贴在身上,把他那肥胖身体给勒得圆滚滚,仿佛一头被绳子绑住准备屠宰的肥猪。

    赵星语不由得心中一乐,故作歉意道:“劳烦罗大人亲自迎接,小女子不敢当。”

    罗县令努力从他那几不可辨的肥肉里挤出笑容:“哪里,哪里,唐大人和赵小姐能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外面热,大家快请进。”

    施礼寒暄毕,赵星语几人在罗县令的陪同下鱼贯入内,侍卫和马车夫自有下人接待。

    这宅子的前院煞是宽敞古朴,两株参天的松柏遮了院子一半的荫凉。轻风拂来,甚是惬意。两株松柏间一条青石板路通向一个古色古香的朱柱大厅。进的内院,和前院截然不同,檐柱上雕龙刻凤,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院中奇花异草繁盛,假山流水潺潺。

    罗县令把众人带进客厅,分宾主坐定,吩咐下人献茶又捧上时鲜珍果。

    众人稍坐一会更觉凉爽,惊奇之下发现客厅四角放着几个大木盆,晶莹的冰块在其中慢慢融化。

    赵星语暗暗咂舌,这罗县令真懂得享受,还知道冰块制冷,只是这生活未免太奢华了。她奇道:“这大热天何处弄的冰块?”

    罗县令得意道:“派人去西山弄下来的。”见赵星语面色不虞,急忙补充道,“听闻几位贵客临门,下官才命人布置,平时是享受不了的。”

    赵星语才不信他的鬼话,此去西山一来一回也得折腾好几个时辰,岂是仓促之间能弄来的?只是没有证据,她也不能说什么,只得干笑道:“有劳罗大人费心了。适才听马主薄说罗大人还在繁忙公务,不知我们可是叨扰了?”

    “没事,下官已经处理完了。因为此事没能亲自迎接诸位,下官甚是愧疚,还请诸位不要放在心上。”

    只怕是天热才不愿意出来吧。赵星语略带讽刺,讥笑道:“罗大人为国为民,劳心劳力,本该嘉奖,何来愧疚之说?”

    罗县令没听出她话里的讽刺,一本正经地说:“下官任一县父母,食朝廷俸禄,当为皇上尽忠职守,为百姓排忧解难,此乃本分!”

    倘若众人不知道杨二郎一案还真能被他这一番正气凛然的言辞迷惑,然而众人都知道杨二郎案子的始末,听他如此说,心中都泛起一种怪异的感觉。此人脸皮之厚犹如那城墙拐弯,青天白日之下,空口白牙信口开河,简直是无耻到极点。

    赵星语心中鄙视,转过脸看向厅外,言道:“罗大人的府御真是别有洞天,前院和内院风景迥然不同,各有妙趣啊。”

    罗县令长闻言嘿嘿笑道:“此院本是一文豪宅府,他们一家人迁到京城,主人念我在此地兢兢业业任职,临走就把宅子赠给了我。”

    赵星语暗想:难怪宅子透着一股儒雅大气,正奇怪罗县令这样肚满肠肥的人怎能布置出如此格局的景致,原来是前人所留。说得好听是别人送的,没准是他强取豪夺来的。

    又听罗县令皱眉继续讲:“此宅什么都好,就是两棵松柏不好,下官正欲把那两棵松柏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