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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难过吗?”海格尔停下脚步,抱起小女孩试图给她些安慰。艾米莉伏在海格尔肩头,嗓音糯糯的诉说:“我和罗杰从来都没有超过三天不见面的,玛尔大婶太忙,哥哥经常不在家,爸爸不知道,我差点被坏人拐卖,从那以后,大婶就把我锁在院子里,不让我出门。而且,别的小孩也不和我玩,只有罗杰每天来找我说话的。”男人身体的热度透过衣衫传到艾米莉的身上,真是温暖啊!艾米莉叹息着箍紧了男人的脖子。

    “爸爸,我以后能回来看他吗?”艾米莉打了个哈欠,眼皮沉重起来。男人好像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可是艾米莉已经听不到了,她飞快地投入了睡神的怀抱。

    怎么会睡着呢?艾米莉坐在陌生的床上懊恼地捶了几下枕头。她这身体里装的可不是个五岁小女孩,在认识不到半天的男人怀里睡着,这真是太窘了。艾米莉一头扎进被子里忍不住烦燥地大叫。

    门外传来有节奏的叩门声,海格尔浑厚的男中音响起:“艾米莉,起床了吗?”

    艾米莉七手八脚地扯掉被子,跳下床去开门:“来了来了。哎呀!”

    “怎么了?”

    从地上爬起来,艾米莉疼得嘶嘶直吸气,出门不利啊,居然会被被子给绊倒!胡乱揉了膝盖两下,在海格尔越来越急切的问话中,艾米莉踉踉跄跄地开了门。

    于是,全身上下打理得一点褶皱都没有的海格尔见到的情形就是:顶着鸡窝头的小女孩穿着皱巴巴的没来得及换下的睡衣,还可笑地弯曲着左腿呲牙咧嘴地望着他笑。

    海格尔额头的青筋跳了几跳,淡定地转身:“我在楼下等你。”

    艾米莉拖着小箱子走出客栈时,一辆破旧的小马车已经停在了台阶下面,马车的车辕上歪坐着一个支起一条腿酒红色头发黑眼睛的大胡子,看见左顾右盼的她,遂停下吹了一半的口哨,向她大声招呼:“艾米莉,这里!”他敏捷地跳下马车,接过艾米莉的行李,一只手撩开门帘把箱子塞进去,又弯腰半蹲地行了个可笑的仆人礼:“请吧,我的小公主。”

    这个人有点意思。艾米莉玩心大起,干脆对他抱拳行了个中国古代侠士礼,板住脸故作正经:“嗯,有礼了。”然后偷笑着在大胡子略微呆滞的表情中蹦上了马车,欢快地向马车里的海格尔打了个招呼。

    马车平稳匀速地行驶起来,海格尔双手交叠放在并拢的大腿上,背脊挺得笔直,端坐在马车正中在闭眼假寐。无趣的伪贵族,艾米莉撇撇嘴,转而撩开窗帘想看看风景。

    “关上。”海格尔睁开眼补充道:“风会夹着沙土吹进来。”他旧白的袍子纤尘不染,一头质地有点硬的卷发也是打理得顺滑服贴,看来这个爸爸的洁癖还有点严重呢。

    艾米莉背对着他翻了个白眼,放下窗帘开始找话说:“我们这是要去哪?”

    “贡德。”

    “去那做什么?”

    “工作。”

    “爸爸是做什么工作的?”

    “诗人。”

    诗……诗人?这个答案还真有点出乎预料,诗人还用得着出差吗?

    艾米莉好奇起来:“诗人?那爸爸是去贡德寻找灵感吗?”

    “不,工作。”艾米莉已经不想再问下去了,她可以猜到,她再问是什么工作的话,海格尔八成还是会答诗人。这个人难道就是那传说中能逼死诸葛亮的话题杀手吗?艾米莉有点挫败地塌下肩膀,随后后背上就不轻不重地挨了一下,艾米莉下意识地挺直了背,海格尔伸回手抻平因为动作而弄乱的衣襟:“你的坐相太难看了。”

    艾米莉愕然,难道她不是给自己找了个爸爸,而是找了个管家公?她不满地小声自言自语:“又没有别人看见。”

    海格尔已经闭上的双眼又张开,“你是在质疑爸爸的教育方式吗?”他的眼神很温和,面对艾米莉的抱怨一丝波动都没有,但不知怎的,她就是不敢把否定的话说出口。又不想认输,于是她只有闷闷地低下头用沉默表达抗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