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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围全是腥涩咸湿的海水,艾米莉无力地干咽着如火烧的喉头,努力克制自己不扑上去大喝一气。她拧开水瓶,只敢把那浅浅的几滴水放在嘴唇上润润嘴巴就关上,天上的太阳能下出火焰,再找不到荫凉一点的地方躲躲,她只怕不是被渴死,而是被晒死的。

    说不出是幸运还是不幸,这些天天晴日朗,就是吹风也是能拂起发丝的轻风,是个极适合出海航行的好天气,但在海里漂了这么长时间,艾米莉只会顺风摇桨,人到了哪里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出门时把什么都算到了,就是没想到要多带点水,因为她要去的地方遍地都是雪水凝成的冰层,根本不用惧怕缺水。任是想得再周全,她也无法想到一下子她竟然远渡了万里重洋海底,几乎找不见陆地的踪影。

    恋恋不舍地把唇上的那点湿意在被太阳烤干之前舔得一干二净,艾米莉的头越来越痛,她知道,这是自己开始中暑了。

    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昼夜的温差极大,白辣辣的太阳肆无忌惮地直射在海面上,烤得人都成了滋滋直冒烟的铁板鱿鱼,再被夜晚骤降的温度一冰,直撑到今天才生病真是老天保佑。

    不行了不行了,她丢下船桨,任小船顺风而下,躲进了固定在另一边船头上的一柄巨大的洋伞下面——得避过这段时间,还好她随时都能找到点相配的药来调节病痛,只是没有休养的条件,戒指里一向也准备的是顶饿方便的食品。吞进干涩火辣的喉咙里简直就是折磨。

    艾米莉仰面躺在舱板上,双眼无意识地注视着远处的水面,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那像是海天交界的地方有一条飞来飞去的影子。她的头痛得要炸开,顶不住身体的抗议,终于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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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米莉是被吓醒的。灵敏的五感让她在昏睡中都能感到有人在她身边。那种强烈的危机感迫使她的大脑不得不强行启动,等看清坐在船头上的人,她惊讶之下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这个男人黑发红瞳,说不上有多英俊,但在撒着银辉的月光下坐着,让艾米莉想起了一部叫《惊情四百年》的吸血鬼老片,他的眼神并没有多么阴骛。整个人的姿态甚至非常放松,但她就是从他干净的白衬衣上嗅出了腥浓的鲜血味道,当然,这只是一种感觉。

    她戒备地想抽出自己的剑,但想到自己在海底比斗场上被他的一个眼神压得差点喘不过气来。马上就想到,这种做法是多么的多余。

    这位曾经荣耀非凡的海底第一战将虚张右手,从平静的海水中抓出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鱼,什么都不处理,一口咬了下去,鲜红的鱼肉还滴着鲜血,从他的手上流下来。她之前的感觉还真没错,如果他一直这样解决自己的食物的话,闻到血腥味太正常了。

    艾米莉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穿着得体。举止悠闲的假绅士一口气干掉了十条起码有两斤重的鲜鱼,才优雅地抹了抹嘴,淡然说道:“我不喜欢有人在吃饭的时候说话,没有下一次。”他理所当然地像在吩咐自己的下仆。

    艾米莉却不敢不对这个人的行为怠慢,他说的是真的,他霸道地不对她解释自己的来意。也不作自我介绍,就这样让你一点苦都叫不出地占据了原主人的地盘。她心里苦笑:该不是自己还要感激他没把自己踹到海里喂鱼?

    不过,她自己的麻烦事还没有解决,她现在头痛欲裂,胃里的酸水直冒,肚子绞成了一团,再不吃东西只怕真的要死了。

    可是一想到戒指里那些干得不能再干的干粮,艾米莉就没有了任何食欲,她看了看这位元帅的嘴角,抽出大剑,瞅准时机一剑刺下去,一条鲜活的大鱼甩动着鱼尾挑在剑尖上,几滴鲜血滴进海水中,她迫不及待地把嘴凑了上去:又咸又腥,不过,至少比苦涩的海水好喝多了。不管了,生病得先恢复元气,饮鸩止渴……先饮了再说吧!

    坚持着喝完了鱼血,艾米莉终究体力不支,又昏花着眼睛躺了下来,不知什么时候,又再次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