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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儿是个单纯的孩子,有时候甚至有点笨,就因为这样,她有很长一段时间并不被府中的任何一个主子喜欢,所以能给小姐当了四年的贴身丫鬟,已经算是个奇迹。

    但即使单纯木讷的人,只要相处时间久了,也会对熟识的人渐渐了解起来。

    真儿觉得以前的小姐,活泼、骄横、心里有些什么事情,都会写在脸上。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小姐变得安静,按老爷太太的说法,小姐更像是一个大家闺秀了。

    可是真儿不觉得,真儿觉得小姐是有心事了。

    现在小姐的心事,她一点都猜不透,而且她发现,小姐有时也会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虽然每次真儿皱着眉头,想要搞明白小姐在说什么的时候,自己就会被支走,去做些无关的事情。

    然后就是小姐生活习惯的改变,她开始天天沐浴,也会偷偷让自己去采购一些宣纸回来,但却不是用来写字的。丝帕用得也比以前多,常常是一天要用七八条。

    这些所有的一切,都让真儿觉得费解。

    但小姐吩咐她不许对外人说这些,即使是老爷夫人都不可以,不然就将她赶出府。

    真儿很害怕,所以守口如瓶,没有对任何人讲。

    但她也很快的发现,只要自己能做到小姐的这些要求,小姐对她会很和善。

    今天甚至让自己和小姐同坐一辆马车。

    颠簸的车厢内,雅漾静静地坐着,一旁的真儿望着她若有所思的美丽脸孔,感觉到小姐心情不怎么好。

    刚才还高高兴兴地在水粉铺里买了好些香料,可突然间,就又沉默了。

    污泥染灰的裙摆层层铺叠在雅漾的脚边,本该泛出柔软质感的材料因为脏污而显得没了生气。

    多漂亮的裙子,就被这些污泥带走了光华,难怪小姐要伤心。

    那些可恶的西夏人,若不是他们,此刻真儿应该还在和小姐挑玉器呢。

    小心翼翼地提起裙子的下摆,取出手绢又努力拭了拭,黑色的脏污陷入纤维里,擦不去。

    扁了扁嘴,安慰说:“小姐,回去真儿洗一洗就干净了。”

    雅漾看着真儿细心擦拭的动作,觉得很是徒劳,但又不方便打断她的一番好意,就微微颔首,说:“不用担心,衣服脏了可以再洗,洗不了就再买新的。就当给做新衣服寻个理由吧。”

    真儿低着头,偷偷抬眼看着雅漾,发现她脸上的神色开始恢复,就试探着问:“小姐刚才生气了吗?”

    雅漾点了点头:“当然生气,好好一条裙子,绣坊的女工花了这么多心思,就这么毁了。”

    更让她生气的,是那个调戏她的西夏男人,那双邪恶的蓝色眼睛,放肆地看着她的样子。

    那个露骨却又不能反驳的暗示。

    即使在现代,这样的事情都是不太发生。何况是在宋朝,这个在中国历史上堪称保守的年代。

    真儿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情景,拍了拍胸口说:“还好裙子是在下午才弄脏的。早上看到李将军的时候还是好的。”

    雅漾诧异地看了看真儿,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不那么鲁钝了?她看出什么了吗。

    真儿脸上露出一丝迷蒙的表情:“这个李将军看上去和其它来府上求亲的少爷都不一样。很是英俊,也很有礼貌,又是个保卫大宋疆土的大英雄。如果小姐能嫁给他的话,那就好了。”

    雅漾微微挑眉,心里暗暗揣摩着真儿话里的含义,是刚才自己做的太明显了?还是真儿这丫头其实不像想象中那么钝?

    真儿嘟着嘴,仰着脑袋继续心有所想地说:“这么多小姐似乎都对这个李将军很有兴趣,而且那个赵二小姐还与李将军常常见面,占尽天时地利~~~~~~~~~”

    雅漾看着真儿小猪一样的可爱表情,“噗嗤”笑了出来。

    真儿傻傻地看看雅漾,也似乎恍然大悟的笑着:“不过小姐最漂亮了,比赵小姐漂亮这么多,不用担心的。”

    雅漾不置可否,只将身体倚靠在车厢后壁,闭上眼睛,嘴角隐现一丝撩人的笑意,过了片刻,才淡淡开口:“我不担心,他不久就会来府上拜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