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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房间的中央,是一张辽国款式的大床,窗幔轻纱低垂,看不真切内里的样子。

    其它房间的摆设却简单大气,更衬出房间中那大床的暧昧气息。

    不知这感觉是源于自己本身的职业本能,还是今晚预料之中的堕落桥段。

    雅漾刻意回避注视房间的正中,只背对着正门,默默立着。

    她在思考要说的第一句话,一定要让人印象深刻,一定要在第一时间迷惑住那个将与自己共度夜晚的男人。

    身后门开、门关,合页的“吱呀~~~~~~~”声提醒她男人的到来。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闭上眼睛深深呼吸,眼再睁开时,已是一脸灿然笑容,温柔媚惑一句:“你想听我的故事吗?”

    背后传来低低笑声:“好啊,什么样的故事呢,李夫人?”

    雅漾的心“砰”然一跳,李夫人这三个字,被刻意加重,提醒她亡夫的存在。

    眼里瞬间带上了忧伤,她最后做的事情,对不起那个倾心相爱自己的男人,无奈回头看那人一眼。

    眼前一阵恍然。

    是他!竟然是他!

    是谁都可以,绝对不可以是他!

    “李元昊?!”颤抖着念出这个与邪恶仇恨划上等号的名字。

    李元昊站在不远地对面,笑着抱着双臂,得意地欣赏雅漾的惊慌失措。

    “没想到,在这样的场合见面了。”他调侃着雅漾,看她美丽的脸上渐渐失去了血色,即使嫣红的胭脂,也遮挡不了她此时的苍白。

    那个小小的身体在他面前发抖,就像上次见到那样,如贺兰山下在寒风中萋萋抖动的野花,让人忍不住想上去抚摸。

    “为什么是你?”雅漾紧捏着拳头,从齿缝里挤出问题。

    李元昊侧脸看着雅漾,蔚蓝的双眼充满好奇与不在乎:“李夫人有必要这么生气吗?元昊看上去那么讨厌?”

    不理会她的问题,他走到床边,拨开纱制床幔,两手惬意地撑在身后,抬头评估着雅漾此刻的怒气。

    这个美丽地女人刚才还风情万种地用娇嗲的声音说话,突然间,就变了脸色,紧纂双拳,一言不发。

    “你打算在那里站多久?”李元昊慵懒地问。

    雅漾这才身体一震,反应过来。

    除了他,谁都可以,只是,他不行,她恨他。

    快步提起长裙,往门外走去,双手打开高高的门扇。

    “呼~~~~~~”一阵寒风吹了进来,夹带着星点雪花,刺到脸上,将脸刮得生疼。

    而比风更寒冷的,是守在门口西夏侍卫铁灰色的盔甲,与弯刀上耀目的寒光。

    风雪打在他们沉重的甲胄上,将外面冰冷黑暗的天地,点缀上一点点惨然的白。

    “好冷啊!”李元昊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低头在雅漾耳边低语:“这些都是我的贴身近侍,今天晚上,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可能从这里出去。”

    他得意地笑着,轻轻带上门,“外面很冷,半夜出门会冻坏的。”

    门一关上,地狱般的寒冷立时被阻隔,温暖又开始在四肢百骸堕落的蔓延。

    她讨厌寒冷,非常讨厌。

    可雅漾更讨厌这个男人,低下头,轻声问:“是辽国皇帝为我赎身的,不是你,我没有必要听你的。”

    李元昊伸手抚摸雅漾被风一吹,还没暖和过来的脸颊,手指来回逡巡:“哦!刚才听你唱歌,随口说了句很特别,宗真大概就当真了吧,把你送给我了。”

    雅漾地下头,心里抽痛着。

    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原来平静而富裕的生活被另一种卑微取代。

    一心想要一步一步往上爬,她刚才甚至欣喜地觉得自己可以凭借出卖身体,赢得大辽皇帝的欢心,继而能实现复仇的想法。

    可是,原来她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可以随意赠送的玩偶,筵席间礼尚往来的道具。

    何其可怜,又何其可悲。

    李元昊看着眼前那个忧伤的雅漾,似乎随时都会爆发,凄然落泪的样子,心里划过一丝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