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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说了!”秦慧娘兀地尖声叫道。

    屋里一时静了下来。半晌,悬月抽出被两个孩子拽住的手,起身向赵之崖道:“表哥,我累了,先回去了。”

    她的嗓音轻幽,即使是不明实情的人也能感受到她字句间的落寞,更何况赵之崖,这不禁让他有些懊恼起来。他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张了张嘴,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悬月本就不在意他的应答,起身要的就是离开,没想到两个孩子却是不依不饶,拉住她的衣摆就是不让她离开。僵持间,一声“嘶啦”陡然响起,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这两个孩子真是。”秦慧娘缝补着悬月被扯破的外袍,一脸歉疚。

    “没关系。”悬月偏过脸,极力不去看秦慧娘那张让她心绪不宁的脸。

    对她的疏离,秦慧娘只道是富贵人家闺秀的矜持,娴和地笑了笑,“还没请问姑娘贵姓呢?”

    “天。”悬月转过脸,透过薄纱,有些恶作剧地等待秦慧娘吃惊的表情。

    果然,一个用力,秦慧娘扎到了手指,鲜红立刻冒了出来,让她顿时有些后悔。

    “这是皇姓”

    “我和皇族是很远很远的关系。”胡乱掰了句,悬月再度偏过头看向窗外。

    “这样啊,姑娘今年几岁了?”秦慧娘吮了吮手指,继续缝着。

    “十六。”

    “我有过一个女儿,要是她还在,差不多也这个年岁了吧。”

    悬月陡然回过头,秦慧娘垂着脸专心缝补着,脸上是淡淡的哀愁,而那句似是无心的话却一下又一下地撩拨着她的心绪。

    她一直理不清自己的感情。她曾经不明白,到底要有多少的恨、多少的怨,才会让一对父母将自己的骨血奉出,只为了填饱自己的肚子?不理解她那一直疼惜着自己的母亲为什么最后仍是松开了手。然后,年岁过去,她每天在生与死的夹缝中追求着自己的未来,见不到明天的恐惧让她开始恨。再然后,她被重楼带进了宫,一年又一年,每年发生的事渐渐冲掉了她对他们所有的感情。可是,他们却依旧刻在她的心底,成为一个永久的痛。但是,当今天站在门外,当踏入屋内,看着她的双亲,她的心却又是热腾腾的,似在渴望着什么。

    “你想她吗?”悬月嘶哑地问道。

    秦慧娘没料到她会有如此一问,短暂的出神后答道:“很想。”

    “很想当初为什么又要让她走?”悬月猛地站起身大声道,身子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着。

    秦慧娘咬着唇,泪水逐渐在眼底积聚着,却被她隐忍着不落下来。悬月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禁苦笑一下,“对不起。”

    “是我不好。”秦慧娘摇摇头,泪水随着她的动作洒了出来,落在那件雪白的外袍上,不明显,却让她触目惊心,“我不应该放手的。是我,不要她。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很想她,每个晚上都会梦到她,想到她最后望着我的那双眼,似乎是对我的控诉。我没有一刻不再懊悔当初。我总是在想,现在她会在哪里,过得好不好?我真的很想她!可是没有办法,我没有选择,我唯一的选择就是遗弃她!”

    悬月瞥开眼,忍住心底的酸涩。

    总有很很多人告诉她,他们都是逼不得已的,最后他们能选择的,就是舍弃她,因为她的重要性永远在最后。

    “姐姐!”两个孩子奔进了屋内,打破一屋的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