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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成无法理解,黑山贼为何要强攻如鸡胁一般的平城。

    也更拿不准,待平城一破,流贼会不会顺道北上,进犯强阴?

    所以他一时犯了难:是按照原计划绕过马头山到郡城拉粮,还是支援平城助于洪守城。更或是就地撤退,返回强阴固守。

    为此,他将郭景、张辽、高顺一并召来,意欲商量个对策。

    但也就刚刚坐定,候史(候长副手)来报,说是东面,也就是白登山深处的烽燧传来烟汛,且是代表五百人以上的大炬。

    耿成拿着地图的手顿了一下。

    若是胡人进犯,烟汛就该是从北边传来。而东边则是白登山,所以九成九是发现了黑山贼。

    还真是不禁念叨,刚与王昭说起过,黑山贼就来了?

    他放下地图,故作轻松的说道:“一炬也就是五六百,不足为惧。郭景,你先派斥候探明敌情,再看是攻是守……”

    “喏!”

    郭景应喏,高顺与张辽紧随其后。三人刚刚踏出门槛,王昭就如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脸色很是惊慌,一看就知情况不妙。不过王昭并未声张,而是凑在耿成耳边,声音低不可闻。

    “塞尉,黑水烽快马来报,足有三四千黄巾贼穿过黑水河谷,往西而来!”

    “从哪来的?”

    “说是从南而来,估计是见平城久攻不克,是以才绕过白登山……”

    王昭稍稍一顿,低声宽慰道,“贼寇会不会是想前后夹攻平城?”

    耿成都被气笑了:“这话你自己信不信?”

    如果是为了绕过横贯白登驰道的边墙,欲从北面夹攻平城障,又何必绕六十里之远?

    这伙贼人分明就是冲强阴来的?

    委实想不通,这伙黑山贼图什么,强阴又有什么值得如此大费周折?

    就如清水中滴了一滴浓墨,慢慢喧染开来,耿成的脸色渐渐暗了下来。

    这下好了,不用再犯难,也更不用纠结了……

    耿成猛吐一口气,猝然起身:“布阵,御敌!”

    看他脸色阴沉,郭景在心里打了个突:“塞尉,来敌多少?”

    耿成并未回应,只是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大拇指踡起,其余四指直竖。

    四百……不,是四千……

    若是四百,王昭不至于如此惊慌,耿成的脸色也不会如此难看。

    郭景心里突的一缩:“塞尉,来敌势大,不如先撤进部城再做打算?”

    耿成边走边回道:“人和马能撤进来,车怎么办?总不能尽数便宜了贼冠吧?”

    只是一些盐和炭,再值钱也不过几千石粮,又何必舍命不放?

    这根本不是耿成干脆利落的性格,怎么看怎么觉得,耿塞尉是另有打算?

    郭景心中狐疑,跟着耿成快步登上城头……

    烽燧烟迅传的很快,此时还看不到黑山贼的影子。只是根据斥候传报,得知大部贼众已下了山,正顺着黑水河谷往西而来。

    黑水河是治水(桑干河)的分支,发源于白登山北麓,先由北向南,至白登山中段又折向向西,汇入干水(今大同御水河)后再次向南流入治水。

    多年冲涮,硬是在白登山中冲出了一条河谷。不过行不了车,只多也就能走驮马。

    刘允任甲部候长时,李度勾结都骨抢来的商货就是从黑水河谷运往北塞的。

    出了河谷,就是一处冲积而成的平原,恰好处于两道山岭之间。再走七八里,就是强阴甲部候,又称白登候。

    七八里路,靠步行至少也要半个时辰,所以耿成尚能沉的往气。先让郭景在山下立阵,又派了十几匹快马探报。

    随着黑山贼越来越近,送来的情报也越来越多。

    大致三千余,皆为步卒,阵形很是零乱,几乎不成章法,大都是一伙接一伙,谷口就如进了水的蚂蚁窝,贼壮一股接一股的往外涌。

    只有少数头目之类的骑着马。不见有车驾,只有五六十匹驴骡。除了额上黄巾,贼壮装束五花八门,兵械也是形形色色,弓、刀、枪、盾皆有。

    除此外,每卒身后都负有行囊,背的应是口粮之类。

    耿成心中渐渐安定:看来就是从平城绕过来的,目的地就是强阴。

    所以九成九都是丁壮,并无老弱随行。

    但要说有多精锐,并不见得。不然刚一出谷口,就该整军备阵,而不是一窝蜂的冲过来。

    看了看在山下列阵的兵卒,又瞅了瞅两翼的百余骑兵,耿成心中慢慢有了决断:这六百兵好歹也操练三月之久,如今有六十多驾大车立阵,有一百骑兵护恃两翼,更有部城和边墙做为退路,试探性的打一仗应该是没问题的。

    真到敌不过的时候再退到山上也不迟。

    再者兵在于练,更在于战,若是一直不让见血,何时能成长起来?

    “郭振!”

    “末将在!”

    “率骑兵退入部城,没我命令不得出城!”

    “喏!”

    郭景和张辽、并高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